殷酥酥微蹙眉,第?一眼只觉得这男人眼熟,一时半会儿却又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三姨坐在小板凳上往洞里添柴,忽然抬头看二舅娘,忐忑说:“二嫂,你说这个小费是京城来的,会不会嫌我?们这儿穷乡僻壤啊?”
看见生人进屋,黄狗龇了龇牙,正想叫唤,又被主人一记眼神给威慑住,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了窝。
殷酥酥往餐桌方向?瞟了眼,看清桌上的食物?后,她?心生不安,伸手悄悄拽了下身边男人的西服袖口。
众人在客厅里落座,其乐融融。
大城市来的男孩儿女孩儿,第?一次跟随伴侣回老家乡下时,几乎都会被这地界的贫困萧条所震撼,随之心生嫌弃。
拄着拐杖的大舅见这青年?仪表堂堂器宇不凡,心中不由暗赞,见状笑着说:“小费,我?们都说不来什么普通话,咱们兰夏土话可?能有点难懂,要是哪句话没?听懂,你就说,能行么?”
旁边的殷酥酥:“……”
“入乡随俗,无妨。”费疑舟说。
他叫她?什么?蛋娃?
费疑舟抬眸环顾这间屋舍,围墙以内的地面是水泥地,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脏秽物?,甚至连一片落叶的影子?都寻不见。
几个姨妈舅舅早就聚集在大舅家,有的在客厅里唠嗑拉家常,有的在厨房忙碌,等待着要上门的新侄女婿。
有些?大城市的年?轻人,说是回老家走亲,实则只是意思意思在门口坐一下,有的怕土窑不稳固会坍塌,有的嫌弃饮食粗糙不愿入口,更有甚者甚至连家门都不愿意进。
大舅家一共由四间窑洞组成,一个灶房一个客厅两?个卧室,外?面围了一圈砖砌的外?墙,喜气洋洋的红色大铁门旁边还拴了一只大黄狗。
“今天中午吃手擀面和炖排骨。”殷酥酥压着嗓子?说,“我?害怕你吃不惯。”
殷酥酥向?各位长辈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直到?这时,殷酥酥才想起来,这男人是大舅四女儿的丈夫,叫付大春。
两?人正聊着,院子?里大舅娘也领着殷酥酥和费疑舟进了客厅,一阵喧哗人声飘出老远。二舅娘和三姨闻声,赶紧放下手里的柴和物?事站起身,舀水洗了手迎出去。
一大家子?围绕着京城来的侄女婿聊着天说着话,不多时,三姨从?灶房里端出一口大铁锅,放在了餐桌上,回头冲众人说:“开饭咯!准备吃饭!”
灶房里,灶坑里烧着柴火,一口大铁锅里炖着排骨,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张家的姨妈舅舅都是勤劳朴实的农村人,一眼瞧见这位准侄女婿,大家伙都有些?不安,个个都不由自主站起了身,脸上堆满笑容。
“谁知道呢。”二舅娘叹了口气,颇有几分忧心忡忡,“只能等人到?了看看情况了。”
大舅娘是真没?料到?,这个大城市来的年?轻公子?会这么的随和,这么的平易近人。
“我?从?小就不挑食。”费疑舟淡淡地说,“不会。”
“哟,这么多人呐。”瘦高男人慢悠悠走到?屋子?里环视了一圈,看见殷酥酥时怔了怔,惊道,“蛋娃?你啥时候回来地?”
“不是说你挑食……”殷酥酥明显有些?窘迫,音量也不自觉低几分,“咱们老家这边,吃东西不像京城那么讲究。”
忽地,大舅沉了脸色呵斥道:“你来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却从?门外?方向?传来。
费疑舟随后便扬起唇角,一一与诸位长辈握手问?好,并送上了事先准备好的上门礼。
屋里的众人都是一怔,下意识转过头朝门口望去。
“其实还好。”费疑舟坐在大舅身畔,朝老人笑着道,“大舅放心,如果有没?听懂的,我?会请蛋娃给翻译一下。”
费疑舟感受到?那股温柔又微弱的牵力,侧眸看向?她?,轻问?:“怎么了?”
张秀清和殷自强跟着孩子?们身后,大舅娘则一手牵着殷酥酥,一手领着费疑舟,带着他们进了大门。
经这一握手,大舅娘悬了几日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对这年?轻人的印象也瞬间变得极佳,当即笑容满面地说:“对对对,一家人,一家人。走,进屋去。”
大舅家约莫是还没?有通自来水,院内的左侧摆着一个巨大的白色水桶,底部安装了一个水龙头,水龙头正对着的地面还有一个大水盆,应该是作洗手或清洗其他物?品用。
只见门外?走来的是个体型瘦高的男人,三十几岁的年?纪,戴一副很厚的黑框眼镜,尖脸尖嘴,不知是不是近视度数太高镜片太厚,他的眼睛看上去像一对绿豆。穿着件发黄的白衬衣,头发梳个过时的二八分,一进门就搓着鼻子?东张西望。
殷酥酥额头滑下一滴冷汗,无语地看了费疑舟一眼,忍不住抬手扶额。
大舅年?轻时在乡里也是个人物?,膝下四个孩子?,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在市里的事业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