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得人的心脏也砰砰狂跳。约翰剧烈地发起抖来。
“但是……但是……”
“就是这样,约翰。女巫是真实存在的,恶魔是真实存在的,神也是真实存在的。不过,我自己知道一点真相,那就是祂们和经书上写的不太一样。”
“但是那些被烧死的女孩儿,我见过的那些女孩儿,她们都不是女巫啊!”约翰绝望地喊道,“女巫之锤写的那些鬼东西——那根本不可能辨认出女巫!”
“我们不知道,约翰,我们真的不知道。”瓦伦蒂诺的声音依然轻轻的,约翰忽然意识到她的嗓子或许还很不好,不能正常地发音和说话,“我不能说这样做是对的或者错的。我只能说,假若从普通人的角度考虑,这种行为是必不可少的。”
她突然笑了一下:“你看,约翰,我不就正是因此,才必须远离人群吗?”
约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又摸了摸肚子。他脑中一片混乱,无数种念头混乱地夹杂在一起,一会儿是那也还是不该活活把人烧死大不了杀掉,一会儿是她说存在就会污染到底是什么意思,最后他从浆糊般的脑子里捞出了唯一他能确定的那个想法。
“我饿了。要是来之前我知道会听到这些鬼话,我肯定会多带点儿吃的过来。”他喃喃地说。
瓦伦蒂诺将他自己带来的篮子推了过去。“吃吧,”她用隐含好笑的声音说,“我都给你留着呢。”
玛格丽塔想起和歇洛克与约翰同居的旧时光。
每天下午他都会为两位房客准备好茶水与点心,从不延误,从不忘记,以至于歇洛克逐渐开始认为房东随时随地都能从神奇厨房里掏出点什么东西喂饱他;在尝试着点单,具体内容是“某家餐馆做出的某一道菜的味道”,而爱丽丝轻松地满足这种需求后,歇洛克更是变本加厉,发展到后来甚至试图在犯罪现场联系爱丽丝,让小信使们转送餐点——这一行为自然遭到了约翰的严厉批评,不过,只要能躲开约翰的监视,歇洛克就会将这一行为坚持下去。
有时这会令他感到他确实被房客所爱。至于那究竟是不是真相,他既无了解的渠道,也没有了解的意愿。
但对大房间的偏爱和自己布置房屋的行为确实作为一种习惯保留了下来,玛格丽塔在现在居住的家庭里也是很勤劳的,基本包办了所有屋内的工作,从打扫房间到洗衣做饭,再到缝补维修。不夸张地说,现在的这个家庭是在有了他之后才逐渐变得像样的。
原来的那对老夫妻……倒也不是不勤劳,更不是太无能。他们缺了点生活,可能是因为两夫妻没有孩子,而他们的结合也并不是出于感情,纯粹就是搭伙过日子。
为了生存、为了更好地生存而结成的家庭,如果没有后代,就会不可避免地衰微下去。不仅仅是□□上的衰微,更多的是精神上的衰微。
人的一生终究是要活点盼头的,对这种家庭而言,孩子是最为合理的希望象征。这毫无疑问是人类用实际事例证明的真理,尽管玛格丽塔理解起来也很艰难,但反正人类的大部分事实他都理解得很艰难——
而拉斐尔,他倒是不难理解。他有无可比拟的才华,心智却很简单。他在人际交往上的通吃局面,大部分是基于他本身的才华和天然能得到他人好感的性格。
拉斐尔很好理解。
他在玛格丽塔看来是一栋完美的小屋,通畅,温馨,井井有条;他并不具有福尔摩斯式的丰富学识与精准逻辑,也不像约翰那样忠诚坚毅的同时宽厚仁慈。然而,他身上有些极其迷人的东西,那引起了玛格丽塔的兴趣和好奇。
“请不要那么做。”拉斐尔恳求道,“天啊,请不要那么做。请把你的手从琐碎的俗事上挪开,亲爱的玛格丽塔……”他看上去几乎要心碎了。
大惊小怪,玛格丽塔会这么评价,不过艺术家敏感脆弱的性格让他将这些话按下未表。
相反的,他宽容地放下笔刷,走到画架旁,摆出一个优雅的姿势,同时开始解开上衣。
“等等,什么?等等,等等……”拉斐尔惊慌失措地阻拦,又不敢直接把手放到玛格丽塔的身上,因此只能任由双手胡乱地上下挥舞,搞得自己十分狼狈。
玛格丽塔的手停在半空。又一次的,他被搞糊涂了,拉斐尔表现得好像他这么做非常出乎意料的事一样。他以为这就是拉斐尔想给他看的?证明自己的画作并非没有情欲当然需要给他看画,可要是单纯看画的话根本不用带他回家,所以,拉斐尔是想要为他绘制肖像。难道拉斐尔并无此意,只是单纯地不同意在室外放纵?
真奇怪。就他所见,这个世界的人并不介意公开场合。他们完全不介意场合,哪怕在烂泥沟边上也能成事儿,你或许以为只是底层人才这么干,但苟合者中不乏身居高位的贵人。
考虑到拉斐尔是个挑剔的艺术家,玛格丽塔不认为自己选择的场地不够美好。
“展示给我?”玛格丽塔提醒道,“你不打算以我为模特么?”
“……不用脱衣服。”拉斐尔憋出这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