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到底怎么个有福气法,其他人也说不清,但福气是一定大大的, 不然能从一个婢女成了堂堂国公府一房正室, 如此得老夫人心, 就连首辅大人都几次称赞。虽未得子,但生下的一个女儿,将来却是王妃之尊,注定的皇家人,比别人家多少个儿子都体面尊贵。
谢府下人唯一确定的是,三老爷是老太太最偏疼的儿子,而三夫人是三老爷心坎儿上的人。三老爷一向不爱管闲事,上值之余多数时间就是赏玩古物,读帖练字,但只要有人惹到了三夫人,老爷从来都是二话不说,直接或打或卖。
百合香袅袅,香炉旁的花几上是一个长颈美人瓶,内插着一枝腊梅和几枝草花,清淡素雅,颇有意趣。
当时三十多岁面容冷俊的三老爷直接走到下首,来到袅袅娜娜的单薄美人身旁,仿佛仙人一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俊逸男子更是直接把五岁的小姑娘抱在怀里,抱着她看为她而燃的半空烟火。
三夫人笑笑没再说话。
丫头道:“二小姐的院子是清音院,大小姐住的是明珠院,是咱们小姐亲自想的名字,咱们老爷亲自提的匾额,跟二小姐有什么关系。”当年二小姐丢了三年后,住的院子就改了名,老太太做主让大小姐搬进去,谁敢说什么。
这时候三房夫人就对着奶娘,抿着嘴温柔追缅地笑。那些怒放的青春呀,那些炽热的真情,真是想想,都让人回味无穷。那些日子虽苦,但却浸着甜,如今已成为全然甜蜜安稳的回忆。
“算着日子,陈妈妈快到了吧。”阖目的淡妆美人轻声开了口,问道。
旁边丫头赶紧答:“按接到的信儿算着,就是这两天了。”说着丫头看了看夫人没有小睡的意思,又道:“也就是夫人,居然让咱们大小姐把院子让出来,您这心也忒善了,要不是老太太,大过年的难道真让咱们小姐挪出去不成。”
而一片片破空绽放的烟花下,是那个冷如玉的金陵谢家三少,和他始终护在心上捧在手心的一对母女,那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谁也说不清当年还是三少爷的三老爷,书房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丫头,更说不清怎么就送一盒点心的功夫就被首辅夫人看中,一力抬举,后来更是收为义女。扶正的时候,首辅家里竟是给出了嫁妆,其丰厚程度,让先还嚼舌根的一众丫头婆子再也不敢张嘴乱说。
才靠了一会儿,就听到外头帘动,三夫人忙起身,果然是女儿过来了。
那个元宵夜,注定留在很多人心中,是很多人心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就是如今,偶尔忙碌之余,三房夫人还会跟自己的奶娘陈嬷嬷提起那一晚,温温柔柔地笑道,“也是从那时候,我才懂他一颗敬我爱我的心。”
年根底下事儿多忙得很,累了半日的三夫人动了动肩膀,旁边丫头赶紧放下美人锤,给夫人捏肩膀,三夫人这才重新靠回去,睁了眼道:“那本就是她的院子,按规矩该是这么着。”
而空出来的上首位置旁是打扮富丽的三房夫人,穿着正房才可以穿的正红服色,紧紧牵着同样五岁的女儿,依然如同往日一样倨傲地站着,腰杆笔直,始终一言不发。母女俩的面容都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她们当时神情,也猜不出母女两人当时心情。
真有什么事儿,犯事儿的下人求大太太未必有用,但求了三太太却是一准管用的。再者三太太不仅能干,又最是体恤下人,心慈手宽,在谢府内宅,除了老太太,就数着这位三太太了,是谢家真正的话事人,说一不二的。
彼时,殷家唯一在世的儿子打了败仗人也死活不定,一桶桶脏水都泼到了他身上,已被盛怒的帝王削了骠骑将军的职,煊赫的殷家江河日下,能保住最后的体面,都是圣上看在殷家先人、先皇后和依然还在世的殷家老太太面上。
际掌管者, 就连老夫人都常说自己这个三儿媳妇有福气。
三房女儿谢汝臻长相更多随了母亲,如今不到十七,出落得楚楚动人,在外面
最早的时候,还有人说大小姐再捧着也不过是个丫头生的,怎么跟正经嫡出的二小姐比,结果被三老爷知道,那个元宵夜,直接为当时才五岁的大小姐放了一夜的烟火,一夜火树银花,一架架名为掌上珍的烟火,照亮了谢府半边天。
每当这时候,陈嬷嬷也笑,“是呀,从那时候呀夫人才算跟老爷开始蜜里调油过日子,以前暗地里夫人跟老爷闹得呀,在外人面前夫人再懂事明理没有,偏偏对着老爷就有这么些小性,也得亏老爷爱重,处处容让。”
让所有看到的人都清清楚楚知道:大小姐就是老爷的掌上珍心头宝。
别说如今,就是当年,这位三夫人还是通房丫头的时候,别说下人,就是当时的正室夫人,三老爷也是说不给脸就不给脸,只要正室夫人敢让这位受委屈。
这些年来,人们也很少会说起三太太的出身,说到当年三太太还是书房里头伺候的丫头时,也都是讳莫如深。
此时谢府三房院中,三太太刚刚回来,旁边的丫头赶忙端上茶水,拿起美人锤替更衣后阖目靠在迎枕上的太太轻轻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