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绍元眼里的Yin狠顷刻间被错愕取而代之。他回府来寻绿浮,得知她还未归,恰好红双推了裴姯落水。
为防止有下人对裴姯施救,他便在此处拦路。
没承想会被绿浮给撞见。
绿浮看着还在水里扑腾挣扎的裴姯,考虑到裴绍元并没有中风寒,且花园里每日都会有仆人们来剪树枝打扫,此刻放眼望去却不见一人。
再想裴绍元起初眉目的那道狠戾,明显是他要置裴姯于死地。绿浮不知他这么做的原因,所以即便她深谙水性,也不敢轻易去救裴姯惹来横祸,但如今这事儿被她撞见,若不出手,被人追究起来实在说不出理由。
万一裴绍元回头给自己扣个帽子怎么办?
绿浮想至此,就在暗中戳了戳耐冬的后腰。
耐冬心领神会,几步冲上前去,扑通一下跳进了水里。
绿浮见她很快就抓住了已经在下沉的裴姯,心里松了口气。 耐冬今日才进府来,对府内人们之间错综盘杂的关系不清楚,她救裴姯也就不会被裴绍元怀疑。
绿浮正关注着耐冬,忽见眼前的阳光被遮挡,周遭的温暖寸寸降下去,她抬眼见裴绍元不知何时已到了她跟前,他身形伟岸,挺拔如松,挡住了所有的阳光。
他高出她许多,绿浮得仰着头才能看见他,她心里是不怕的,又不想让他察觉端倪,只得当做惧怕的模样,担忧道:“三妹妹被救上来了,我去瞧瞧。”
不等他回答,绿浮忙绕开他疾步靠近裴姯。
彼时裴姯已被耐冬带出了池塘,躺在地面,紧闭着双眼失去了意识,苍白的面庞上都是晶莹的水珠。
耐冬在她胸口压了几下,她吐出几口水来,但仍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绿浮正着急时,外头响起莫寿着急的声音:“大夫来了!”
与他声音一起响起的,还有几道急促的脚步声,绿浮抬眼去看,见裴铮领着一众下人匆忙赶来,他面露着急,急吼吼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
他身子不好,这一吼却中气十足,跟着她过来的那些下人们都是伺候裴姯的,被他吼得纷纷低下头去,大气不敢出。
裴铮吩咐老嬷嬷们把裴姯背着回房,又急急跟了上去。
绿浮没看裴绍元,领着耐冬跟上他们。
绕过花园假山,穿花拂柳片刻,就到了裴姯的闺房。她被人安置在软榻上,绿浮站在旁边看着大夫为她把脉。
她的呼吸很弱,弱到要不是大夫说她还有气儿,绿浮都要以为她已经……
大夫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绿浮只听了个大意。
裴姯这次落水很严重,恐怕会落下寒症。
绿浮心里有些惊讶,落个水怎会得寒症?
她正疑惑着,听见裴铮愤怒地问:“方才是谁跟着她的?主子落水,怎么不见你们?!”
大夫抓了药已经离开,彼时屋内跪了一地的脑袋。裴姯身边的大丫鬟如星哭哭啼啼道:“是世子说要陪三姑娘喂鱼,让奴婢们下去,奴婢们什么都不知道……”
裴铮闻声,看向另一旁的裴绍元。
裴绍元从容淡定地说:“父亲,儿子前些日感染风寒,这才没能第一时间救下三妹。是儿子的不是。”
他说完,又转向莫寿说:“让你去唤人来,怎的去了那么久?”
莫寿忙跪下去不敢说话,俨然一副认错的姿态。
裴铮气得胸口此起彼伏,立时放话要把如星杖毙。
绿浮心觉不妥,忙道:“父亲三思,如星陪在妹妹身边多年,若妹妹醒来见不到人,恐怕会伤心哭闹。”
绿浮故意的。她只是想留下如星的命,好留个机会打探清楚,裴绍元待自己向来都是好的,对裴姯却……可惜裴姯痴痴傻傻,就算醒来她也未必问的出什么。
如星才是最关键。
裴铮看了绿浮一眼,说:“那你认为该怎样?”
绿浮看出了他眼里不喜,明白他对自己过去身为ji子的身份心有成见。她垂眸尽量装得乖巧:“给她些重的惩罚,莫要让妹妹醒来见不到人便好。”
裴铮思考片刻后重重叹息,最后挥挥手,将如星的杖毙改成了三十大板。
他不喜欢绿浮,吩咐完这事儿后又看了她一眼,颇为烦躁说:“都出去吧,别打扰了她休息。这儿有我看着。”
绿浮这时忽然有些羡慕裴姯,能有父亲这样的宠爱。她对裴铮福了福身,领着耐冬离去。
裴绍元紧紧跟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