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周耕仁听了倒抽一口气,跟着低声道:「你这孩子还什么都敢说!恁爸就算不信那个邪,也不想在镇上说出这种话,要不然也不晓得哪天晚上被抓起来吊死!」
周耕仁刚才显然早已与小童在兽仙的这部分得到共识,和小童暂且站在同一阵线的他显然不好说自己也不信玉帝、不信关老爷,只能姑且端起大人的架子安慰:「如果玉帝和关老爷没用,又怎么庇佑你们这么多年,对吧?」
那名小童听了也凑向前来看,但他年纪小、个子矮,看再久也看不出所以然来,最后又意识到自己凑这个热闹也没意思,就乖乖地晾在旁边等着期待的烧鸡是否有着落。
老庙公仔细地看着,看的却不是什么虫子与兽毛──在他眼中所见的景象与小童所见的不同,他看见周耕仁的背后不只他自己所造成的抓痕,还有一团又一团的妖气在他的肩膀以及后背蒸腾着,像烟雾。
小童这时顿了顿,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就瘪着嘴道:「还不只呢!师父他三不五时就会遇到人跟他说,叫他不要再拜玉帝、拜关老爷,说祂们没用,还说庙里供着的符咒都是邪门歪道!」
周耕仁觉得好笑:「有!恁爸……我还能让你吃到撑!」
「兽仙祠那儿常有兽类出没,你看,你不是带回了一地兽毛?恐怕是有虫子或者对兽类过敏吗?」
周耕仁听见「虫子」二字就起了恶寒,赶紧不顾形象地把刚穿回去的上衣又给脱下来抖了抖,这才说道:「兽毛有是有!但是赶快帮我看看,我、你看看我──有没有被虫子咬?」
小童踮着脚尖忙着帮周耕仁拍兽毛,也没发现他身上的兽毛原先不多,但地上的兽毛竟能积成一堆小山,只在拍乾净以后说道:「回去再洗个澡应该就没事了吧!」
「……这
周耕仁对于骗小孩的这件事毫无心里负担,又加油添醋地说道:「你不知道啊!我不是在天云镇长大的,当年我来到天云镇的时候不过问了兽仙几句,就差点被人给活活打死!」
小童显然被吓到了:「真、真的啊?那我以后也不说了!」
当时候的他对于周家或多或少还有些期待,也就应着他那位好大哥的话不再计较兽仙如何,时间久了也就接受了兽仙祠的存在,却无论如何也信服不起来。
周耕仁也忙着检查自己的上衣是否还有兽毛,他想着回去一定要让人把这身衣服全丢了,以后打死他也不要去兽仙祠那鬼地方,不但能被偷供品,还能招惹一身兽毛!
「什、什么魔神仔?小孩子有耳无嘴,别乱说话!」
想到这里,周耕仁便忽地说道:「我在兽仙祠那里打盹的时候,好像有东西搭我肩膀上!」
小童回头看看老庙公还没走出来,便踮着脚尖小声地朝周耕仁说道:「那里是拜不正经的神仙,听说常常还会有魔神仔在那边晃!」
「怎么样?」周耕仁等得有些急了:「有虫子咬吗?」
者碰过什么平常没碰过的东西、又或者去过什么地方,我也没办法帮你医治。」
周耕仁起初被认回周家时还真因为对兽仙出言不逊而被人数落了好一回,那时候的他还年轻气盛,因为不服气而跟人打了一场架──本以为也就是像从前村里一般打过架就算了,却不想在那过后事情都传开了,还被人视为瘟神好一阵子。
小童说起这话来比起气愤,更多的还是委屈。
眼看着老庙公走回庙宇后头的小破屋子,小童也殷勤地替周耕仁拍去了一身兽毛,一面巴眨着眼望着他说道:「真的有烧鸡对吧?」
周耕仁顶着小童恳求的目光,索性将今天廝混的地方都给说过一回,直到他提起兽仙祠时,师徒二人俱都变了神情,却在周耕仁还没意识到不对劲时,两人又恢復了刚才的模样。
「那里怎么了?」
小童眨了眨眼:「你还敢在那边打盹啊?」
「嘿嘿!阿叔人真好!」
「看起来是没虫子,那恐怕也是过敏的关係。」老庙公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后,直接打散了常人肉眼所看不见的妖气,这才又道:「我那里刚好有祖传的药膏,我回头给你拿。」
「……就是这些地方了,怎么样,老师父?有线索了吗?」
「师父说咱们都快饿死了呢!」
「没有。」就是从前养母的家里穷,他也都是下田耕作、不曾往外头打猎,就算是要捕鼠给自己打打牙祭,多也是养母那身子骨瘦弱的儿子、自己的乾弟弟动的手。
「我跟你说,镇上的人平常都没什么,但只要提到那畜……那兽仙,就是这个。」周耕仁对着自己的头点了点,一脸嫌弃:「一个个孝敬兽仙比孝敬自己的老爸老母还勤快,嘖嘖嘖……」
「真的!」小童跺了跺脚,握着双拳头努力捍卫自己的认知:「我师父以前说过的!他说那兽仙根本不是什么仙,是畜牲修练成的妖怪!」
老庙公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你平常接触兽类吗?」
小童吓了一跳:「有这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