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轻巧的关上,却阻隔不了外面热闹的喧哗。
「大人。」规矩的呼唤轻轻传来,「您需要我做些什么?」
坐靠在花厅椅上的她抬眼,看到摘下面纱的剑兰居然是前一天陪同在她身边的那个俊美年轻男子,她淡笑了,「原来是你。」
剑兰站在她身前三步之外,没有任何踰越,态度从容不卑不吭,「是我,大人。」
扫一眼紧合的门扇,她托着下颌放任自己合眸休憩。
「大人不要我么?」
轻声的问题让她掀开银眸,忽然弯出个笑来。
那头豹子被另一个花魁挑中,他们也处在这画舫内的另一个院落共度良宵,那个花魁也会这么问他是么?他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大人?」剑兰为她的笑微微失神了。
浅笑摇头,她起了身,觉察到脑门异常的昏沉,看来她不休息是不行了。走到床边坐下,「抱歉,今晚委屈你睡躺椅了。」
剑兰惊讶的瞧着她,「大人不要我?」
静静凝视着他好一会儿,她微笑,「我要不起。」这个世界上,她什么也要不起,战战兢兢的维持她现在的状态,保证妹妹能活着就够了,别的东西,她要不起,也不敢要。
剑兰困惑的皱了眉毛,却没说什么的点了点头,上前帮她放下床帘,「大人请放心歇息,我会在这儿候着。」
她为他的细心些微的失了神,好一会儿才弯着笑躺下身,眼皮沉重、身体疲乏、额际抽痛,精神却怎么也不配合的困倦,而是无比的清醒。
胡思乱想,妹妹、朝廷、皇帝、同僚,就是不想那隻黑豹,死也不想!
大脑像有一堆的士兵在里面打仗,乱七八糟的画面跳跃,混乱的思维游走,她无法入睡,就算身体疲倦到了极点,她还是无法入睡。
认命的嘆息,她合眸道:「有什么法子可以离开么?」平日她就已经够提心吊胆了,处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叫她根本鬆懈不下来。
「大人要走?」剑兰的轻声中带着掩饰得很好的慌乱。
掀开疲倦的双眼,她沉思了一会儿撑起身,忍住袭来的眩晕,「把老鸨叫来。」
剑兰迟疑着,还是出了门去。
不一会儿,老鸨来了,花枝招展的站在床帘外娇声道:「丞相大人可有何其他吩咐?」
隔着厚厚的帘布,她看不见外面的情景,估计外面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形,所以放心的合眸任疲乏的神态尽现。「剑兰伺候得很好,我打算带他回丞相府,嬷嬷认为如何?」
老鸨夸张的惊叫起来,一副割舍心肝的口吻,开始陈述这些年她花费在培养剑兰身上的钱财和精力。
坐靠床头,仰首无力的浅浅呼吸着,她强迫自己耐心的忍受老鸨的唠叨。
到最后老鸨才在自说自唱中道出个天价。
「不识抬举。」她轻吐出四个字,不再言语。
老鸨倒抽一口冷气,终于意识到她在跟谁谈价钱,慌忙跪倒在地,口齿利落的忙改为要将剑兰免费赠送,只求她息怒。
白玉的纤手伸出床帘,「剑兰。」
剑兰连忙上前,让那隻玉手搭上手臂,另一手撩起帘子。
帘内走出气势尊贵逼人的她,无双的美颜无任何表情的冰冷若霜,优雅的举动不再亲易近人,而是散发着不可忽视的骄傲和贵气,让人不由自主的退避膜拜。
只斗胆看了一眼,老鸨便颤抖着闭上还想说些什么的嘴,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心知惹恼了这位玉面丞相了。
长长眼捷微垂,她冷冷注视着老鸨,「剑兰无价可比拟。感谢嬷嬷照顾他多年,我大可重重打赏,但嬷嬷的口吻就太伤人的,若传了出去,怕是今后少有人再敢上门呀。」
惹出她的薄怒,想刻意堵了画舫的生意,简直是轻而易举。
老鸨连声称错,自动掌嘴。
她抿着薄薄的嫣唇,一语不发。
只有最靠近她的剑兰才看清她脸色苍白到什么程度,就连她光洁的额头都渗出了细小的冷汗。心惊,这不会仅仅是疲乏而已,怕是累出病了。他脱口而出:「大人请带我回府好么?我很想见见那丞相府呢。」
她侧脸,看见他满眼的焦虑,才冷哼一声,搭着他的手臂转身出门。
行走变为艰难,若不是紧紧抓着剑兰的手臂,她虚浮的脚步肯定会明显踉跄,可四周都是人,她不能显示出任何异样神态。
和着数个前来打招呼的官员寒暄数句,她在走向大门时停了步子。
「大人?」剑兰疑惑的低问。
犹豫,她咬了咬下唇,还是轻声问出了口:「另外两位花魁在什么地方?」
剑兰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选择大人身旁那位大人的是佩兰,她住在西跨院,大人请随我来。」
她为他的心细加深了印象,却没说什么的只是慢慢随着他来到西跨院。
站定院口,她听见女人娇媚的嘤咛和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