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锦心中暗暗点头,难得徐兮之竟然有这样的认知,不过……「民女斗胆问一句,太后娘娘今儿个传臣女进宫究竟所为何事。」
苏慕锦挑起眉头,缓缓坐下来。
徐兮之好像也不需要她回答,自顾自的笑道,「应该是挺可怕的。」她摸摸自己的脸颊,「这个太后的身份谁不怕呢。」
苏慕锦缓缓起身,行了一礼,「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我知道你恨我!」徐兮之声音淡淡的,「说起来所有的悲剧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起吧。」
杜嬷嬷一见之下,慌忙又从大殿的角落里搬来了一个火盆,放在了徐兮之的脚边。
「不知太后娘娘唤民女前来有何事?」
跟楚离说好了一刻钟的时间,如果一刻钟之后她还没有从慈安宫中出去,楚离一定会找理由衝进来的。就这样乱七八糟的想着事情,直到听到脚步声才猛的回过神来。
多好的事情……
苏慕锦挑眉,「这个太后心里应该有数才对。」
不过事到如今,她再追究这个还有意义吗?张嫣然已经与世长辞,再也
「你退什么,怕我?」徐兮之敏锐的察觉到苏慕锦的动作,她微微苦笑,「我这么可怕么?安宁先前怕我怕的要死,你们都怕我。」
苏慕锦抬起头来瞧见徐兮之的模样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此时的徐兮之和她记忆中光鲜亮丽的样子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都不止。她粉黛未施,细腻如瓷的皮肤有些干燥,隐隐约约的起了一层白色的皮。眼睑下一团显眼的青黑,双眼无神面色惨白。再配上她臃肿的穿着……看上去几乎比之前老了十多岁都不止。暗暗压下心中的震惊,苏慕锦轻轻垂下眼睑。
「太后娘娘和臣女说这些恐怕有些不太合适。」她们说起来是对立的立场,要来明的暗的都无所谓,可她这算是做什么?
「我还是想听。」
又是一阵令人压抑的沉默。徐兮之脚步有些虚浮,她一步步的走过来,没有坐在苏慕锦的身边,而是坐在了床榻上,她似乎冷极了,用锦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咯咯」的打颤。
徐兮之阴阴的笑起来。
徐兮之的情况这才稍稍的好一些。她瞧着静静的坐着的苏慕锦,不知道想起什么眸子里有点点的光芒闪过,「以前安宁来我宫里也是和你这样,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话很少……」
苏慕锦不着痕迹的后退两步,这个时候的徐兮之神志显然不太清楚,万一伤到了她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安宁是个很听话很懂事的孩子……又乖巧,几乎从来不会反对我的意见……」
苏慕锦抿唇不语。
他们一个是害死张嫣然的罪魁祸首,另外一个是发现张嫣然尸体的人,他们才是最清楚张嫣然去世的经过的。
「民女……」徐兮之慢慢的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角一点点的勾起,眼神冰冷森凉,「呵呵……我差点都忘记了楚离已经和楚王府脱离了关係……呵呵,楚瑜,恐怕你做梦都想不到今天吧。」
徐兮之已经从冰棺旁边转过身来。
苏慕锦不知道徐兮之究竟想做什么,隻好静观其变。
他害死了她的女儿,同时也失去了自己的儿子。
「……从前我觉得权利才是最重要的东西,有了权力就没有人可以逼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所以我争权夺势,所以我所有人都算计,也所有人都伤害。」徐兮之裹着被子,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那笑容又一点点的落了下去,「可是如今我才知道权利早就不是我想争夺的东西了,就算我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同样也改变不了一些没办法改变的东西。」
「太后娘娘请说。」
苏慕锦知道的也不多,她甚至不知道张嫣然是什么时候死的,「太后如果想知道这事儿恐怕要去问楚王爷,或者是张夫人。」
「听说你怀了身孕……那就别站着了,坐。」
比如安宁的性命,比如她二十多年前进宫的事实。
「安宁先前去世的那一天,究竟在楚王府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请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她抱着冰棺,好半晌才又平静了下来。安安静静的坐在床榻上,「我找你来是有事想问你。」
徐兮之没有理会她的话,垂着眸子继续说,「……以前我不相信报应,认为人定胜天,可现在我信了,我做的所有事情全都报应到了安宁的身上,你看看她……」她忽然站起来,走到了冰棺的旁边,瞧着面色红润的张嫣然,眼睛里都是疯狂的光芒,「你看看她,她还这么年轻,十六岁的年纪,是一个女儿家最好的时候……别人这个年纪的时候要么是初嫁人妇,要么是初为人母……可她却只能躺在冰棺中才能保持着身体不会腐烂,她什么都没有做错,错就错在身份太过难堪……可这不是她的错,她甚至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是因为她隻当你是太后,她不敢反对!苏慕锦在心中默默的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