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着门,瞪着门前刚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瞬间把我压得眼冒金星差点口吐鲜血的挨千刀,然后实在想不透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却都还活着。所以,我们只好继续活着。
「喔喔,superwu发飆囉。」
门外爆出笑声,我认出阿寧爽快的轻笑,与潘子沙哑的嗓门,以及三叔醉醺醺的低笑。
阿寧一边迅速退后,一边瞄准我,扣下扳机。
我还是什么都没想,便将钥匙递了出去,两隻臂膀顶住木门,用力推开。木门发出咿呀呻吟,我走入黑暗,在酒桶堆叠着的墙角摸到了电灯开关,转开青黄的昏暗光芒。
那他娘的挨千刀也瞪着我,他看起来跟我一样茫然困惑,显然他也同样想不透这究竟是怎么搞的。
他舔了舔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嘿,小三爷,别生气。」
阿寧冷酷的举起手,她的手上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把枪,枪口直指着我的眉心。
我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当下却没有想太多,只是尽责的带领她到酒窖前,掏出刚才二叔交给我的钥匙,打开木造的厚门。
那个重重落在我身上的物体,突然不安分地动了起来,沉重的朝我背上一压,差点没踩的我一口鲜血吐出来。只见对方从我的头顶略过,带起一阵风,衝到门边,用力的试图拉开木门。然而,却为时已晚,阿寧已将门锁紧,而这木门本来就是二叔用来防范三叔没事到他的酒窖里偷酒喝的,门板和门锁都特别加装过,不可能撞开。
然后我听到乒哩乓啷的声响,好像一群犀牛从楼梯上衝了下来。
啊哈哈你的头!
「钥匙拿来。」阿寧伸出手。
「你可以进……」我转身,正想向阿寧说话时,却发现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令我不可置信的画面。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的声音听起来乾的不像话,简直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字句。
我点点头,站起身,眼角看到阿寧偷偷朝王盟扮了一个鬼脸。潘子也看到了,嘴里的一口酒差点没笑得喷出来。我立刻听到三叔半醉的声音在后头嚷嚷着什么潘子好好一口酒不喝,偏生要喷出来,罚喝两杯!我抿紧嘴唇,以免自己也笑出声,然后迅速转身,开始领路。
是漆弹!
驀地里,我听到这么一声吼,声音听起来好熟悉,但在我能反应之前,有什么东西重重的从天上掉了下来,把我砸得头昏眼花,我被压得整个人跪了下去,趴倒在地上。即便如此,我却还是拚命地抬起头,想看清阿寧,我完全不能理解阿寧为什么会毫无来由的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
有个傢伙听起来半醉,大声的在唱《空城计》,那实在很像三叔的声音:「诸葛亮在敌楼把驾等,等候了司马到此谈,谈谈心……我说,你们就在里面好好地谈谈心啊!」
他瘦了。我发现自己一边看着他,脑子里一边这么想,他瘦了,脸看起来比我记忆的尖了些。
「你们这帮驴蛋!」我朝门的方向吼道,涨红了脸:「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吴邪,趴下!」
「嘖,」在我还来不及回答之前,王盟先发了话:「你打什么歪脑筋?那可是二爷……」
我再度望向阿寧,但她却已退至门外,砰地一声将门飞快关起,然后喀啦喀啦的把酒窖的大门迅速上锁。
「superwu,」阿寧的轻声叫唤,将我从思绪中拉出:「你知不知道二老爷私藏的那些上好红酒放在哪里?」
我
那群可恶的混帐!
「大姪子,这是好意知道不?啊哈哈。」
啪地一声,我的肩膀被击中,却没有预期的那种剧烈痛感,甚至有类似顏料的玩意儿溅到我的脸上。
「不要紧,好东西本来就是特别留到这种时候享受的。」二叔举起手,阻止王盟继续说下去:「小邪,你带她过去吧。」
我是不是已经原谅了这些还活着的人,包括我自己?我没有答案。但是有些时候,比如说,现在这一刻,我会突然毫无来由的希望对我说出这句话的人,在我身边。
隐隐约约,我听见从木门另一侧,阿寧扯开了嗓门,幸灾乐祸的喊着什么成功了,关起来了,哈哈哈之类的话语。
「……既到此就该把城进,为什么犹疑不定进退两难,为的是何情?」我听见阿寧压着嗓子,拚命学着京剧的唱腔,中间还穿插着憋笑声,很明显的绝对不止一个人在门外窃笑。
为了活着,做出很多妥协。毕竟,有些事情总得慢慢学着接受。
我带阿寧到地下室取酒,二叔的好酒都藏在酒窖里。一路上阿寧安静得出奇,阿寧一向都会陪我聊天扯皮,从不冷场,但是这次,阿寧却绷紧了脸,一句话也不肯说,甚至脸色阴沉得有些吓人。我问了她几次怎么了?是不是什么不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却完全无视我的问题,只是冷冷地说了句「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