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元半掩眼帘,“还未讲。”
屠振邦掀眼去看杜元脸色。似乎他在外面已泄下一轮火气,此刻恼在胸膛,没有上头。但额角也凸起几抹青筋,事不小。
这与造船商社似乎关系不大。
杜元望了叶世文一眼。
不过一个女人而已。
杜元转头向屠振邦解释,“大伯,哪有这么严重?况且开公司又不是一日就搞得完的,还需要从长计议。”
酷刑与忠诚,是帮派基因。
保镖带走丽仪。
原来都是演的。
杜元却流露可惜口吻。
“我准备今年在红港开一间期货代理公司。我收到风声,内地很快要加入世贸组织,最迟不会超过两年时间。红港得天独厚,免关税又不限外汇,境外大宗商品金融平台放在这里最合适。”
“我也想知道,是不是今年没拜祖宗,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是吗?我从来没中意过你。”
叶世文只笑。
杜元厌恶卧底,屠振邦更甚,他最恨男人因色误事。若他知道丽仪是杜元豢养的妾,又借他的货运毒,杜元将彻底失去另一只手。
杜元眼底透出两个漩涡,黑而幽深,语气却十分轻松,“查了,小事而已。有两个傻佬偷货,不走运掉海里淹死了。”
那朵泪花只留下浅浅的印,杜元鞋底碾过,没了踪影。
“玩真爱?”
“你讲出他是谁,我就放过你。”
丽仪眼神熄了光。
一个中学毕业,家境低下,弟妹成群的美艳女人,大多命薄。她将去往哪里,今晚身边会是谁,叁更暖五更寒,无人关心。
叶世文酒醒大半。
丽仪的泪坠到地上,晕了朵花,“我死都不会让你知道是谁。”
答与不答,撼动不了她即将面对的命运。
“丽仪,我是真心中意过你。”
一石二鸟。
他不过是赌,赌丽仪的恨足够多,多得要找一个足以威胁杜元的情人。上流人士她攀不起,低等贱民又不入眼,只剩警察。
叶世文与杜元对视。
“前几日九龙码头那件事,你查清楚了没?”屠振邦追问。
叶世文浮了疑惑。
杜元回想近来酒吧发生的事,音调寒似冰封叁尺。
屠振邦听不进去,“手脚不快又怎么把握机会?你太保守了,这样不行的。期货代理这件事,你有没有跟世文讲过?”
“当然没有。如果有,她不会今日才被发现。”杜元又舒了口气,让胸闷减退些,“世文,你是怎么知道的?”
杜元松开手。沉默许久,他才开声,“拖走,我不想再见到她。”
杜元怒不可遏,狠狠打了丽仪一个巴掌,似要把她颈也甩断。扯起细密的发,强迫她仰高肿了半边腮颊的脸。细皮嫩肉,丽仪受不住这种力。
“只有我一个玩,肯定是不够的——”屠振邦捏起瓷杯,嘬了口茶润喉,“秦仁青你还记得吧?多年前我俩也有过几分交情,这次他有意向私下同我一起玩。”
“是啊……”丽仪扯了个凄惨的笑,“你与我玩不起,我就去找其他人玩。”
“你动静这么大,半个酒吧的人都听到了,还能收不到风?”
“听酒吧里面谁讲的?”杜元追问,“丽仪家庭负担不轻,经常截单争客,她在酒吧没朋友的,除了程真——”
“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叶世文说得坦荡,浮了困惑在脸上,“在元哥酒吧卖了几年酒水,反正又不傍身,应该不会传出去多少风声吧?”
他是反将了自己一军。
“你——算了,你不讲我讲。”屠振邦瞄了眼杜元,又换上大家长的口吻,“世文,这件事迟早你都要知道。我现在同你讲,免得你到时候去街外听其他人乱说,以为我屠振邦吝啬,一把年纪还玩专制,不敢给机会下面的人发挥。”
“这几个月来扫场那个差佬,生嫩面孔,手脚粗鲁,一看就知刚当差。但每次来都专门上二楼隔间去搜,偏偏不搜一楼舞池的人,是不是他?”
把柄在手,你瞒我瞒,叶世文挑眉笑了。早就料到有此一日,这幕假戏由他俩这对伪兄弟扮演,也算实至名归。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文告诉我,不是想添油加醋,而是怕我责备你。”屠振邦终于开声,皱着眉,“不捞黑你反而这么容易被人盯上。阿元,你在搞什么?”
屠振邦摇头,“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把事情交给你,之后还要搞代理公司,你想我被阿爷盯上?”
叶世文望向屠振邦。
丽仪也在赌,可惜未追注就输了。
道她出了轨,利用这段秽情,来制造不在场证据。
那些旖旎与颤栗,她也曾投入。
这种试探,是诚意十足的挑衅。叶世文舔了舔牙根,“傻强今日去你那边饮酒,回来跟我八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