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巧玉的话,周夷则走在路上的时候眼珠子频转,不停地搜寻些漂亮的花朵。可大冬日的时节,望过去一片白茫茫,一点颜色也瞧不见,搜寻了许久,只在一片地里看到了冰凌花。
在雪天里自由生长的冰凌花颜色比梅花还鲜,在雪地里艳得有些张扬,周夷则连着根摘了几朵完好的冰凌花,并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来到画船。
这时候蔡般般正与相对而坐的郎君说着些什么。
因天冷,湖水成冰,画船底部冻在冰内,静静得停靠在湖次上,风摇也不动。
周夷则腿一迈,跨上画船,自然地在蔡般般身边坐下。
周夷则不请自来,那郎君又不识得周夷则是什么人,一双眼在周夷则和蔡般般身上溜来溜去,忍不住问:这也是三娘的朋友吗?
朋友?周夷则对这个朋友的称呼不满意,他没有开口反驳,而是等蔡般般来反驳。
可是在蔡般般口中,他俩是毫无关系,素不相识的人。
蔡般般挪一挪身子,捋一捋柔顺的秀发,冷冷道:野味儿。
那郎君一听蔡般般的回话,立刻板起脸,肃态向周夷则:这位郎君,你既与三娘不相识,怎能够如此无状挨人身上,浮浪浮浪啊,轻佻轻佻呀,还不速速离开。
周夷则的脸也在蔡般般说出野味儿的时候一瞬间沉下了,瞟了一眼在哪儿装君子,伸着二指头指人鼻头口说他浮浪轻佻的郎君,嗤笑一声,当着他的面,唇瓣在蔡般般的腮颊咂一个响亮的戳儿,咂了一个犹觉不够,在另一边的腮颊上也咂一个,而后低低地重复蔡般般的回话:野味儿?准确来说是野味儿的夫君,也是浮浪又轻佻的夫君。
人人都知清河蔡三娘的夫君是安西节度使周将军,那郎君听得周夷则自称是蔡般般的夫君,惊讶且害怕,只会抖手指而做声不得了,最后在周夷则冰冷的眼神下,腿打着晃儿连滚带爬离开。
唇瓣和皮肤触碰时发出来的声响亦令人耳热,蔡般般想不到周夷则会当面亲她,胸口一起一伏,是又羞又急,口角未开就抡起拳捶周夷则的胸口:你、你没个德行。
周夷则没闪开,胸口实实在在挨了蔡般般的一个拳头,发出的声响闷闷的,蔡般般不由松了手指,高举过头顶的第二个拳头没忍心落下去:哪有你这般,在个不知姓名的郎君面前卿卿我我,体统都到脚底下踩着不敢见光了
折花容易送花难,蔡般般没说完,周夷则将数多冰凌花送到她眼皮前:今日走在路上,觉得这花和般般甚相配,颜色极其活泼,宛若神仙般耀眼,般般似神仙。
冰凌花上沾有融化了的雪珠子,晶莹剔透,蔡般般见之先愣再笑,接过来嗅了嗅,随后取其中一朵簪在鬓边,好美地抚了又抚,气一下子就飞到了爪洼国里了:今日这嘴偷吃了哪只蜂儿采的蜜齁人喉咙那火热的圆儿从西边出来了都没你今日送我花了来得惊人啊。
蔡般般的嘴角一直微微上勾,含着温煦和柔美的笑意。
一朵花可将位左性子的美人哄成乖美人,周夷则惊诧花的魅力,心想日后要常折花送美人。
周夷则睖着眼睛在发呆,蔡般般叫了好几声才听见,他应了一声:般般高兴,周郎也高兴。说罢从船板上站起来,眺望着湖水对面,般般,我们回去吧。
周夷则是说回幽州住的地方,蔡般般却误以为是回gui兹城,犹豫再三,抚过花的手指不停地摸着唇瓣思考着什么,思考得入彀,还不雅地咬起指尖。
思考了一会儿,她一手扯住周夷则的袖子起身,又亲密地挽上他的一条手臂,舔一舔被风吹得干燥的唇瓣,道:但我想等天气暖和一些,回趟清河看看阿娘一年不见,有些想念,前些日子与阿兄他们书信往来,说是阿娘的身子有些虚,一入冬就在榻里躺着。
我方才是说回祝别驾,回般般表哥家中。周夷则搀着蔡般般离开画船来到陆地上,拢实蔡般般身上的披风,牵着她且走且道,寒信昨夜来报,后面的天只会愈来愈冷,风雪也逐渐加大。清河在贝州,幽州离贝州还要走过好几个州,般般此前染了一场冻天行的病症,病症未好痊,到了贝州,就要等春后天暖时才能回来gui兹城,而周郎要抚宁西域,不能去贝州伴般般。般般想归宁,等春来时再归也不迟,周郎不曾阻般般归宁。
唉,我倒是忘了,周郎得去抚宁西域,是个大忙人。蔡般般叹上一口气。
蔡般般还想再说些什么
忽的全身的力气都随这口气给叹了出去,口内有些许发苦,脚底虚虚浮浮地走了几步以后,人就似颗破了皮儿的汤圆,在地上倒成了一团。
意识在彻底失去以前,蔡般般听到周夷则霹雳喉里发出一道声音:般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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