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几百年的光Yin大门,时间好像还停留在和他在香案上,紧紧相拥。那天醒来后,供奉阁里没了阿银,冷清了不少。一晃两三个春秋,才在阁顶看到这条雪银蛇,他正晒着太阳,胳膊肘撑着红瓦片托着下巴,冲清峰挑眉咧嘴笑,“一起上来啊”。
阿银虽然举目无亲,但他是自由的,而且还比自己年轻,年轻人喜欢走南闯北,他去哪里什么时候会回来,清峰不好这么过问,阿银是阿银,他,也只是他而已。
印象里,除了臻南,阿银总把北域挂在嘴边,“甚是仰慕繁华北域所生的紫荆妖,他日若是离开臻南,定要去那里开开眼,饮美酒佳酿,拥美人在怀”。听闻掌管凡人的皇帝坐镇北域,甚是繁华,多少Jing怪心向往之。紫荆妖花虽然美名在外,却远在臻北之地,一去数十万里,两百年了,他应该,早就得偿所愿了吧。
近来不用Cao心凡人的事,休养生息最合适不过,清峰特地给自己腾出更多调养身体的时间。他本不在意吃穿的,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不是一个人,穿的衣服和吃食都要尽量向别人讨教,吃太多对小的不好,穿太少,也不行。
阁顶迎面而来的光线异常刺眼,他自然而然地侧了个身,蹭到一块松动得拱起来的红瓦,突兀的红瓦一角差点硌到软乎乎的肚皮,还好只是虚惊一场。他换了体位,肚子里的动静也跟着大了,上蹿下跳的,“你不喜欢这个地方吗?可是我喜欢,你忍一下。”
清峰眯起眼睛,听闻远方而来的浪涛,裹着一场场飞鸟给鱼的葬礼。
“崩”,手肘处的支点崩断了。要摔下去时,他脑子一片茫然。
碰——
啪啦——
接连有重物坠落下来,最底下的香案发出一阵阵闷响。
着地那会儿甚至没有任何感觉,直到清峰挪了挪腰,痛感才瞬间蔓延开来,牵一发而动全身,脑门、脖子寸寸皮肤涨起青紫色的骇人筋脉。痛感胜过以往,该不会是……
温润的鲜血不断从腿根流出,淌过地面的香灰,凹陷形成红色小道,他忍着腰上带来的剧痛,不带一点拖沓站了起来,因为突然坠地带来的头部撞击,他一时间失去了平衡感,扶着墙舒缓了好一会。现在微薄的妖力根本撑不了止血,再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岛上热心肠的兄弟姊妹再三叮嘱他,像他这样百年才等来一个果期,而且数量少的,无论如何,都要先保小的平安,否则……
他不怕死,就是有些可惜而已。
两枚新生的青李无碍,表面光滑剔透极了,窝在树洞里,有一枚居然还会动,把清峰逗乐了。清峰笑了笑,面容却惨白骇人。
这时,天穹缓缓降下一道声音,威慑力仿佛要穿透胸腔,直指心脏,甚至贯穿万物,“如今你功德已满,又大限将至,休要再拖延!”
他临行前亲手将青李埋在岸边,如此日夜受大海的灵力滋养,不论是什么都能长得更快更茁壮……
他虚弱脱力地跪坐,头耷拉着,浑然不觉两行清泪随着入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