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和维的隔壁住了一个中年失意的男人。他和这个男人仅见过三面。一次是入住时,一次是上班时,第三次就是现在。
男人拖着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皮箱,身体被重力拉扯得向右边倾斜,看起来十分艰辛。
黄和维想了想,向他伸出手道:“我帮你吧。”
男人愣了一下,旋即又木着一张脸说道:“好的,谢谢你。”
他的口音很重,应该是北方人。黄和维听着觉得很亲切,便和他多说了几句话。只是男人并不健谈,到了房门口就逃也似的钻了进去。
砰!皮箱被男人随手推到了一旁。他迫不及待地贴到墙边,掀开墙上的海报,拱着头寻找那个小小的洞眼。
他和那个细皮嫩rou的小白脸只隔了一堵墙,而且墙上还有一个五毛硬币大小的洞。他曾肖想着小白脸的身体发泄过许多次,可从未真正偷窥过。这是他人性中仅存的一丝廉耻。
但现在这最后的一丝廉耻也消散了。那个贱货、sao货主动来找他说话了,还对他笑。他妈的sao货,肯定早就想被他干了吧!每天穿着白衬衫、西装裤,装出一副人模狗样的白领样,真他妈欠干!
他贪婪地窥视着一墙之隔的上班族。整个人形如一条丑陋干瘦的壁虎,紧紧贴在肮脏的墙壁上。
上班族脱掉厚实的大衣,背对着男人坐下。从这个洞眼里,他完全能看到皮带紧紧勒住的瘦削腰肢和西装裤下浑圆挺翘的tun部。
男人焦躁地咽了一口唾沫,右手急匆匆地伸到胯下。他是个同性恋,面对女人根本硬不起来。骂他是阳痿的妻子肯定料想不到他会gui缩在一个破烂招待所里,对着隔壁的年轻男人打手枪吧。
“呼呼……”男人粗喘着,想象着真正把他按在身下Cao干,很快就达到了高chao。腥臭的Jingye溅在肮脏斑驳的墙面上,留下了一道恶心的黄色污垢。他注意到在那个洞下面还有许多类似的斑点,或许曾经住过这个房间的房客都干过偷窥隔壁的事。
“呵呵。”男人笑了两声,继续窥视着隔壁的房间。
上班族似乎心情不错,一面哼着歌,一面坐在床边吃盒饭。
那首歌男人也听过,妻子很喜欢这首歌,几乎从早听到晚,兴起时还要用粗嘎得浑似男人的嗓子唱上两句。他一度很厌恶这首歌,可从上班族的嘴里听到,感觉还不算太坏。
“仍在说永久,想不到是借口,从未意会要分手……”
一节碧绿的芹菜被送到唇间。那两片淡色的饱满唇瓣已经被菜油浸润得水红,咀嚼的时候紧紧抿着,犹如小兔子一般活动着唇部。
“咔嚓咔嚓咔嚓”
不记得在哪儿看到过,音效师往往会用芹菜断裂的声音模拟骨折的声音。观众在荧幕上看到的是凶手拧断受害人的脖子,幕后仅是动作利落地撅断一把芹菜。
男人觉得自己就是他口中的芹菜,被咀嚼,被吞噬。浑身的骨头被拆成不成形的积木,只有一腔浓烈的欲望支撑着身体。
“提琴独奏独奏着,明月半倚深秋,我的牵挂,我的渴望,直至以后……”
上班族的粤语说得一般,唱错的时候便鼓着腮帮子微笑。住在这种地方还能露出这样恬然的笑脸实属难得。
男人印象中的上班族一直是怯懦忧郁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上班族笑得如此释然。难道说……他要离开这里了吗?他不再待在这潭恶臭可怕的沼泽里了吗?
一股无端的愤怒和无措涌上心头。男人想要挽留上班族。可一无所有的他又能给予对方什么呢?
*
黄和维睁开眼睛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指尖留下了一点ru白的粘ye。
他愣怔地看了一会儿,忽然从床上跳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向洗脸池。gui裂的镜面将他的倒影分成许多块,他不断变换着角度,终于在一块完整的镜面上看到了自己的脸。
脸颊上有一块体ye凝结成的疤,睫毛上还残余着尚未凝固的体ye,一眨眼就落到了唇上。
“呕……”
他扶着洗脸池呕吐,把昨晚吃的盒饭尽数吐进了水池里。直到胃内实在没有东西可吐,只能干呕出一些酸ye时,他才拧开水龙头,疯狂地清洗着脸颊。
冰冷刺骨的水冲刷过脆弱的皮肤,黄和维的心坠到了谷底。他本以为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奔去,可他就是个灾星,不论到哪里都会成为别人欺侮的对象。
为什么老天就不愿意对他好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