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中奉旨护丧,刘公公还提拔了当地一个叫刘玑的知府入京。”那刘玑先任太仆寺少卿,一年不到升任太常寺卿,提督四夷馆,四夷馆内许多通事教授都是锦衣卫的人,丁寿对那边情形略知一二。
“雍王爷没了,王妃及一众宫眷随着灵柩徙居京邸……”
“那是自然,雍王爷又没后,身死国除应有之义。”丁寿不以为然。
“可雍王京中的庄田早在就藩时就已辞退,如今王府一大家子人总得吃饭啊,王妃吴氏奏乞庄田,当今万岁不晓得前朝内情,诏以丰润田赏之……”杨玉一张脸愁得都快纠到一起了。
“你是说丰润县的皇庄……一个姑娘许了两个婆家?”丁寿举着双手比划道。
“三个,荣王爷还在京里呢。”杨玉一脸丧气道。
“人还没走,茶就凉了,想必荣王的脸上神情一定很精彩吧?”丁寿看热闹不怕事大。
“荣王爷脸上如何属下未曾看见,庆云侯那里是真的动了怒,老侯爷是孝肃皇太后的亲弟弟,也不是好惹的主儿,建昌、寿宁二侯弘治爷时何等跋扈,他尚敢撄其锋芒,岂能咽下这口气,一道本子直
递御前,可给我们寻了不小的麻烦。”杨玉摇头叹气。
“你们踏勘皇庄的,对京畿庄田当了如指掌,给皇上建议再划出一块赐田与庆云侯就是了,有什么为难的?”丁寿不解。
“畿内哪有许多庄田可赐,再则这皇庄子粒除了万岁用度,尚要供给仁寿、清宁等宫,卑职等岂敢随意削减!”杨玉大吐苦水,“不得已只有谏言增设皇庄,以定兴、满城二县田赐雍王妃,丰润县来安务庄田八百七十顷仍归庆云侯。”
“老杨,你们这么做可不地道,刘公公查勘皇庄本意是清理奸民投献田亩,退还侵占民田,照例起科,宽减地方民力,你们反倒增设皇庄,御赐庄田载入金册,不纳税赋,于朝廷无利可图不说,原本好端端的自耕农民沦为佃户,更要受勋戚管庄役使盘剥,搁谁乐意啊,你们就不怕被戳脊梁骨么!”丁寿皱眉道。
“属下何尝不知,可先帝金口玉言,早就许了出去,便是圣上也只得低头认了,我等有甚办法可想!”杨玉两手一摊,满是无奈。
丁寿哑口无言,张太后那娘们的彪悍他是见识过的,他属实没办法逼着杨玉、张鸾等人去做强项令削减太后庄田子粒,至于小皇帝那里……算了,那孩子已然够穷了,从个人感情上他也不落忍打他皇庄的主意,当然更重要的一条是二爷担心自己的荷包,天知道那熊孩子穷急了会不会又找自己借钱。
不过畿内赐田既多,小民不堪重负,难免逃亡,说不准便有铤而走险的,难怪南北二畿盗贼横行,捕之不绝,老太监一番苦心怕是要付诸东流咯。
昌平贼人都将手伸到了刘家人头上,刘瑾也非善男信女,断不会咽下这口气,有感四方盗起而屯田失实,设御史专理捕盗,监察御史柳尚义居天津,巡历顺天、保定等府;甯杲居真定,巡历真定、广平等府;薛凤鸣居高邮,巡历应天、淮、扬等府;潘锐居苏州,巡历苏、松、徽、宁等府,特许带家小随任,责以殄除贼寇,保障地方,可权要侵占之势不绝,这为盗从贼的怕是会越捕越多。
看丁寿抱着脑袋不说话,杨玉心中没底,试探着道:“卫帅,这查勘皇庄的差事实在费力不讨好,要不您在刘公公那里给卑职求个情,免了这派差吧?”
丁寿揉揉太阳穴,攒着眉头道:“九十九都拜了,就差最后这一哆嗦,你可别半途而废,把差事办完,该有的封赏跑不了你,放心,只要你尽心竭力,出了什么篓子本官与你兜着。”
“谢卫帅。”杨玉等着就是这句话,他可不想费尽心力最后还被那些大头巾口诛笔伐当替罪羊。
“我这正好有个事要你去办。”丁寿从公案上剔红官皮箱内取出一份文书,“我命人买了五百顷地,你待会去顺天府时顺便把文书给具了,我实在懒得跑那一趟。”
“卫帅放心,一切交给卑职。”杨玉接过一看,不由愣了,“大人,您这里许多都是山场旱田的贫瘠之地啊!”
杨玉这段时日窝在顺天府中翻看故籍,对京畿附近各类田土了解不少,第一反应就是自家大人让牙行的杂碎给骗了,杨玉有种深深的耻辱感,什么世道!竟有人为了点银子连衣卫都指挥使都敢蒙骗,这要不把他们全家送到诏狱里将四十八套大刑挨个施上一遍,杨大人都觉得对不起身上这件飞鱼服。
“我知道啊,山地、沙田、旱地都凑齐了可不容易,程澧费了不少心思。”丁寿还有心说笑。
“大人,您要这些薄田做什么?”杨玉以为自家大人脑子不清爽,“这些地不是缺水便是土薄,产不出什么粮食来,大人若是信得过属下,卑职三日之内再给您置上五百顷地,俱都是上好良田。”
“我要良田干嘛?良田里种出粮食来不是应该的么?”
“大人,属下真的不明白了。”杨玉一脸懵懂。
“让你明白了就该是你坐在这个位置上了,得了,忙去吧。”丁寿挥挥手,将杨玉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