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父皇失望了,儿臣安然无事。”宋墨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的门口。
还未来得及应声的福贵吓了一跳,赶忙缩着头,退回到墙角。
宋墨阔步入殿,神色淡然地坐到了龙床前,继续道:“只是没想到,父皇竟变成这副样子了,看来,还是我那死去的二哥最有手段。”
宣帝将枕上的脑袋扭向他,吃力地打量他全身,低声呢喃:“你……没事就好。”说完将头扭过去,面色略略发红,因为太吃力。
他盯着床顶的承尘:“朕……朕要拟旨,重立太子。”
“不用费那个事了,您直接退位吧,我登基。”他说得轻巧,眸中还溢出一抹不屑来。
宣帝再次将脑袋扭过来,面色更红了,是被气的,“你……你就那么急不可耐?”
宋墨收起笑,冷眼盯着宣帝:“父皇都成这样儿了,还舍不得放权么?您若舍不得放,儿臣也不逼你。”他凑过去,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那儿臣就凭自己的本事,从你手中夺权便可。”
说完“嗖”的一声,放出袖中游蛇一般的无双铁链,“我保证让父皇走得安详,不受丁点儿痛苦。”他一死,他便顺利继位,多简单的事儿。
宣帝气得身上的薄被跟着胸脯上下起伏,“你……你这个不孝子。”
宋墨敛了敛神色,眸中的光Yin沉冷冽:“原来父皇还指望我有朝一日能孝顺您呢?”顿了顿,将铁链在手中甩了甩,语气悲切:“那您为何往死里逼我练功,往死里逼我服毒?我明明早就是父皇的弃子,父皇如今是要废物利用么?”
宣帝气息微颤,咬牙道:“既生在皇廷,你的命便由不得自己。”
“那这次,我偏就想由着我自己,父皇若不同意我直接登基,那我便直接取了父皇的性命。”
“你……你……你……”宣帝气得说不出话来,继而是一阵激烈的咳嗽。
福贵战战兢兢立在一旁,看了宣帝一眼,不敢拢身照顾,毕竟如今这三皇子才是主事儿的人,他不发话,谁敢动?
宋墨退回了身子,重新在锦凳上坐好,面上仍满溢着不屑:“说实话,儿臣还真不乎这大周的江山,也不在乎当不当皇帝。”
这话说得,老皇帝更气了,“不在乎,你还这么急于登基。”
宋墨嗤笑一声:“因为您在乎啊父皇,您那么在乎,儿臣便要费尽一切心机给抢过来,父皇不开心了,儿臣便会开心。”
想起儿时,他乖乖巧巧答应练无双剑,不过是为了让父皇开心,十多年光Yin过去,一切物非人也非。
宣帝抿紧唇,咽下胸口的恶气,沉声唤道:“福公公。”
福贵胆怯地瞄了一眼宋墨,这才低声回应:“皇上,奴在。”
“准备笔墨,朕口述。”他说着还扭头瞪了一眼宋墨,咬牙道,“传位三皇子。”
“是。”福贵恭恭敬敬地答。
宋墨在三日后登基,一切都太过仓促,内务部准备不及,登基大典便举办得甚是简陋,文武百官到齐,山呼万岁,继而上祭台祭天,就算完事。
谁叫当今皇上压根不在乎呢,他心心念念的是早点登基早点将他的小淑女娶进宫,一天也不想与她分离。
举办完大典,宋墨对着内务部恭恭敬敬的张大人沉声吩咐:“夜间多放些烟火。”
“放烟火?”张大人不解,这大典白日里都办完了,怎的夜间还要来这么一出,不是说简单就好么?
“怎么,你还有异议?”语气冷得像冰。
他就想放给小淑女看,分离几日,太想她了。
“臣……臣不敢。”张大人答得战战兢兢,这三殿下将这龙袍一穿,愈加威武而冷峻,比老皇上的气势压人多了,哪怕他一把年纪也畏惧得很呢。
夜间,漫天烟火几乎照亮了整个京都,百姓们走出屋子,仰头望天,娃娃们更是大声惊呼“好美呀”、“好好看的烟火”。
丞相府,柳婉与李氏相依在美人靠上,抬头看天,美lun美奂的烟火将母女两的脸映得明明暗暗。
李氏欣慰一笑:“听闻今日登基大典办得仓促,没成想夜间竟还放了烟火,莫不是皇上放给小婉看的?”
“母亲,您别取笑我。”柳婉羞红了脸,所幸在夜间,李氏注意不到她的面色。
李氏温和一笑:“我哪是取笑小婉,我这是为咱们小婉高兴呢,他虽贵为皇上,却对小婉用情至此,为娘也安心了。”
是啊,那个成日唤她“姐姐”的少年,在走过遍地荆棘后终成为了天下最尊贵的男人,而她却是这个天下至尊的男人心里最最重要的人,这如何让人不安心、不放心呢!
也让在孤苦中长大的她无比温暖、无比幸福。
原来,所有的苦难都被老天爷在暗中标好了价格,被拿走的,皆会被偿还;被剥夺的,皆会被赠予。
十日后,周国新帝大婚,其妻陆婉贤良淑德、端方有礼,识大体顾大局,于当日被册立为后,享一世荣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