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特克道,“你还小,我同你说不清楚。”
“我小什么?我听说,他……弄你的时候也是我这个年纪的!”
阿鹿孤抬起头,眼眶泛红,“……哥哥,母亲,文官,还有徐大人,一个个勾心斗角,为了点利益争得你死我活的。”他越说越难受 ,这些日子被排除在外的难受郁闷涌上阿鹿孤的心头,“我们从前在草原上,都和和美美的,来了你们这儿,几个哥哥成日互相算计,那些文官又会挑唆生事,我看徐羡骋怕是乐得看我们四分五裂,才合了他的意思呢……”
孜特克心中一沉,脸色发黑,“你闭嘴。”
孜特克其实不怎么意外徐羡骋知道,他在外头串个街的事情都能被传进徐羡骋耳朵里,更何况在自己家里院子里。徐羡骋以前就会吃街坊邻居姑娘的醋,不过当时孜特克是农奴,好端端的姑娘家看不上他,于是徐羡骋也没机会表现得特别明显,偶尔来一次孜特克当时就觉得小孩儿生气,怪可爱的。
孜特克觉得阿鹿孤是没吃过穷人挨冻受饿的苦,才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他也知道这样的年龄旁人是劝不进去的,故也绝了劝阿鹿孤的心思。
孜特克听见阿鹿孤哽咽的声音,心里真是不得劲,他抬起头,瞅见阿鹿孤红着眼,“你呢,我听说徐羡骋把你关了起来,在这样的地方,你不闷么?外头天地广阔,去哪儿不比留在这儿给人做……要强呢?”
孜特克走了,留下阿鹿孤一个人垂着脑袋坐在原地。
阿鹿孤越发委屈,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徐羡骋的黑眼仁里看不出具体的神情,他哼了一声,掰着自己的手指道,“怎么了?他自己不注意看路,和你有什么关系?”
孜特克没说话,心跳剧烈。
“这不关你的事,”孜特克放下那剪子,“至于你哥哥他们,你还小,大了之后,你会明白的。”
“我走路的时候,把阿鹿孤吓了一跳,他就把他的伤腿给摔了。”
“什么?”
可惜他不知道,还得耐着性子哄徐羡骋。
孜特克把那手帕一撒,“我走了,你自己涂,早晚都涂,好得快些。”
“我哥哥还说,以后西域便没什么定西候不定西候,那李瑚指不定路上就死了,到不了都护府……”
——尽管如此,阿鹿孤的事还是让徐羡骋气得一跟头,徐羡骋并不觉得孜特克会喜欢阿鹿孤,要是阿鹿孤是个女人,他觉得还可能些,但被人觊觎自己的东西,哪个男人能憋得住气?尤其阿鹿孤还十八九岁的,徐羡骋自己也是这个年纪用尽手段和孜特克好上的,正所谓贼怕同行惦记,徐羡骋自然对阿鹿孤有敌意。
孜特克的手顿了顿。
孜特克若是知道徐羡骋的想法,估计愣个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若是等他厌弃了你,你怎么办?”阿鹿孤道,“到处人都等着给徐大人说媒,有一日他成亲了,你怎么办?”
徐羡骋撑着下巴,纤长的手指交叉着,下颌微微绷紧,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不满和恼火,“叔叔,怎么这般晚回来,”他隽长的眉紧紧地拧起,语气阴阳怪气,“怎么,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家里的院子有什么狐狸、山鸡精的,能钩住叔叔这么久?”
“那额吉恰呢?”阿鹿孤有些激动,“你忘了他么?孜特克,我劝你,他们这种人都是没有心的,不要把自己太当一回事……”
孜特克回身道,“你别再说这样的话,之前已经被打了一次,还要下一次么?”
“怎么,他有心这么做,不让他人说了么?”阿鹿孤咄咄逼人道。
“你要是愿意,”阿鹿孤放软了语气道,“我便带你去草原,不要在这里受那劳什子气……”
孜特克摸不着头脑——他不讨厌阿鹿孤,虽然阿鹿孤确实有些时候看不清人脸色招人烦,但确实有些徐羡骋小时候的影子,孜特克总觉得没法硬下心来,但他又不能直说,只恨自己早不回来晚不回来,挑这个时候回来。
——攻下都护府后,西域东部南部基本平定,西北人烟稀少,可以说已经定了大半,这种论功行赏的时候,手下人自然是会争个你死我活的,难怪阿鹿孤心里不舒服。
徐羡骋忙了一天,他就是生病都没个清静日子,说了一天话,耳朵声音还嗡嗡的。一打听孜特克还在外头和阿鹿孤呆了半天,还帮着人家上了药,登时脸都绿了。
孜特克望见徐羡骋的神情,心中有些打鼓。
待孜特克见到徐羡骋,已经傍晚了。
阿鹿孤沉默了许久,见孜特克没回应,好半天才低声道,“没意思极了……”
阿鹿孤喃喃道,“好没意思,”他委屈道,“我还不如去做个养马牧羊的,也比现在被关在这些破房子里好。”
“你!”阿鹿孤见孜特克不想理自己的模样,有些气闷,“你总是把我的好心作驴肝肺!”
“他不会成亲。”
“你为什么要和他计较,”孜特克忍了一会儿道,“他那个年纪,又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