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连忙勒住缰绳,低头哈腰道:“禀二公子,小的送苏仙师去花楼。”
苏芷北怒极,冷呵一声道:“睁大你们眼睛看看我是谁!”
“我下辈子要是做了男人啊,家里的夫人如此没有气度,铁定立刻下休书。”老鸨打着扇子阴阳怪气。
苏芷北站在门廊处吹了好一会儿风,才道:“叫辆马车,我去花楼看看。”
“哎呀!”
老鸨见她站在花楼门口一脸纠结,心道又是个砸场子的,不禁放开了嗓门儿指桑骂槐道:“现在的女人啊,自己没本事,守不住自家男人便来我好端端一个讨生活的地儿找威风。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我气不着。”苏芷北放下帘子,“二公子不去,我便先走了。”
“受伤是其次,现在已经没有变数了。”陆明岚平静道,“许嫣然查到北栀旗舰店了。”
“是谁坐里面?去哪儿的?”他喝道。
回事儿吗?
“不是,不就被查到了北栀旗舰店吗?我们还有机会!”陆昭河终于从房间的阴影里走出来,脸上焦急之色不像出自本该不谙世事的少年,“我们都只差一步就能成功了!不要放弃!”
车帘后伸出一只白净的手将帘幕挽开:“怎么,二公子要与我同去?”
对面男人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所以他在陆家不能认苏芷北,也不敢认苏芷北。这个少女可能从未意识到,她处于权利斗争的风暴中心。
陆明岚为什么要瞒着家里经商?他的铺子开了这么多年,赚的钱去了哪里?
苏芷北提着裙子上了马车:“我们回吧。”
苏芷北虽然深谙男人脾性,但真正轮到自己身上时,仍旧不免酸楚。
结果不言而喻。
马车夫一鞭子扬开,呼起阵阵风声,哒哒哒的马蹄踏着满地的雨迹渐行渐远。
妓子们个个如同落汤鸡,乱作一团。
废物是陆明岚苟延残喘的资本,一旦被许嫣然察觉了他在外面偷偷经商,立刻就能暴露许多问题。
想到这里,少女便萌生退意。
他费尽心思模仿了所有富家子弟的坏脾性,就是为了降低自己的威胁值。许嫣然知道他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自然不会节外生枝,再脏一次自己的手。
陆宁川眼珠一转,懂了大概,笑道:“仙师还是别去的好。我那大哥如何荒唐,你还未见识过,当心气着了身子。”
一百二十,山雨欲来风满楼
旁的妓子们立刻掩嘴笑道:“真是丢人。”
论心思重,许嫣然哪里是你对手?
苏芷北举着伞站在花楼披红挂绿的牌匾下,有些迟疑。
陆宁川刚探望完母亲往回走,面前匆匆经过一辆马车。
苏仙师有趣是有趣,可惜是个看不准人的瞎子,如今可不遭了报应?
“花楼?”男人疑惑道。
男人见陆明岚一直站在窗边眺望老街,不禁道:“想出去解释就去呗!我还是赞成原来的计划,她不在我们这边变数太大了。而且现在放弃,之前演的戏不就白演了?你也白白手上挨了一刀。”
马车夫战战兢兢道:“仙师不进去了?”
她若进去了,说什么呢?说自己是来找朋友的?说她其实和陆明岚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为什么偏偏要来花楼下面找不痛快呢?她的出现能有什么用吗?她难道要冲进去捉奸,然后痛哭流涕大叫道“陆郎负我”?
苏芷北下车时,看见花楼里的老鸨站在门口往外张望,估摸着是想拉客。但她见车上下来个华贵少女,立刻兴致缺缺地缩了回去。
“你不了解许嫣然。”陆明岚望着天边灰蒙
陆宁川望着雨中朦胧的车影,轻轻笑出声。
因着小雨,街上行人甚少。
本是故作不在意之词,说出来却醋味更盛了。
“你说什么?”男人拍案而起,“什么时候的事?”
“昭河。”陆明岚叹了口气,“棋盘被打乱了,可惜了我这十三年。”
苏芷北回望一眼花楼:“不进去了。”
少女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面无表情道:“他想去便去吧。”
她怎么会有这种心情?这样强烈的嫉妒感,真的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会产生的吗?
少女的脸色从未如此冰寒。
有一妓子看苏芷北还没有转身离开,大着胆子叫道:“哎哟,这不有位夫人吗?您不会真的是来找哪位公子爷的吧?”
然后,雨水立刻拐了个弯儿,迎头泼进去把花楼门口众人淋了个透心凉。
“我被陆宁川找人伤了以后。”陆明岚抚摸着腰上那道浅浅的伤口,“这么多年了,许嫣然的戒心还是一如既往地重啊。”
随着少女话音一落,千万条雨丝仿佛陷进泥沼里,时间有一瞬间的静止。
丫鬟愈发诚惶诚恐:“我给仙师沏壶热茶。”说完风一样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