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葡萄牙语。
窗帘滋滋声往后退,开了一半,林若华松开按钮,探头一看,是刚才那位葡萄牙老太太,神情焦急不安。
上车后林若华打开手包,拿出丝缎手帕轻轻拭去眼角糊成一滩黏腻的眼妆,可当她处理完,她发现,司机还没开车。
这个计划听起来是挺妙,等同于
然后,她手指一勾,按下了拐杖把手位置的隐藏按钮。
而且这样做,石白瑛不用动手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你让我喊了那么多声爷爷,还不得轮到你喊我奶奶?”春月把林若华扶正,将插在她额头的细针拔出收好,还好心地为她系上安全带。
像被抽走骨头似的,林若华直直往后瘫倒到皮凳上。
她敲了敲隔板:“阿城,开车吧。”
她敲了敲隔板,笑道:“等下可辛苦你了,要睡在烂泥巴里。”
司机低沉的声音将林若华拉回到现实,她急忙背过身抹泪:“知、知道了,你先到车上等我吧。”
星标两个词语,分别是葡萄牙语的“谢谢”和“对不起”。
林若华收拾好情绪,一遍遍劝服自己狠下心,既然动了殺心,她已经没有回头路。
林若华有一刹那觉得,自己掉进了深海里,即将要被鲸鱼生吞入肚。
此时的老太太已不见刚才焦急的模样,满是皱褶的嘴角扬起,轻声说了声“desculpa*”。
三天前春月提出要合作,黑鲸的委托人有权临时中止任务,还有一次修改人物目标的权利,春月想让林若华把委托目标改成别人,这样既能继续进行任务,能收钱能积分,她又无需破坏自己的原则。
但驾驶座没有任何回应,一片寂静,只剩车子引擎声低沉,像头潜在深海里的鲸鱼发出的沉吟。
老太太手里还拿着份地图,手指着地图,嘴里碎碎念着发音不大标准的“excuseme”。
遠遠的,林若华瞧见司机正与一位拄拐的老人家说话,走近一些,她看清那是个外国老太太,一头卷发银白,身材矮胖驼背,戴着金丝眼镜,穿长至脚踝的宽松雪纺裙,胖胖的手腕挽着一根乌木黑的拐杖。
春月取下银白假发,正撕着面上假皮,听见雨声,摁开些许电动窗帘,从拉开的一线缝隙中看着车窗上落满水珠。
遮挡前后排的隔板玻璃一瞬间从磨砂变成透明,安静无声的前排这时终于有了动静。
————作者的废话————
1活埋(3200 )
圣母玛利亚在上,请您阖上双眼,不要看见像我这般污秽不堪的罪人!
声音戛然而止。
“她问附近哪里有巴士站,她想下山。”
“哦。”
“这位老太太跟你说什么了?”她问司机。
“porra*……这种天气穿假体真是要热死了。”春月挠了挠锁骨,今晚的假体太厚,闷得她浑身发痒。
车子启动,很快汇入夜色中,天空开始落雨,淅淅沥沥打湿了大理石像,洇开道道水痕。
春月收回拐杖,从车窗缝隙确认林若华失去行动能力,才绕到车子另外一边拉开后排车门,稍微捧起腰间的假体,弯腰上车。
车窗玻璃蓦地被敲响,林若华吓了一大跳,她捂着胸口,按下电动窗帘的按钮。
叩叩叩!
走到车前,林若华听见老太太正愉快地对司机道谢:“ada,ada*!”
瞧,连圣母玛利亚都在为谁哭泣。
拾起落在地上的披肩,她缓慢走下石阶。
司机拉开车门,伸手护在车门顶部。
打开了一半的车窗探进了一根黑管子,像死神的利刃抵在林若华的额前。
石白瑛哼了一声:“愿赌服输。”
走完长长的石阶,刚哭过的鼻尖还泛着酸,林若华吸了吸鼻子,往停在路边树荫下的加长黑色轿车走去。
而程莫的一步步紧逼,硬是逼着她成了侩子手,逼着她做出这种有悖常理的决定,逼着她堕进地狱!
林若华垂下头,十指交缠紧攥成拳,断线的泪珠一颗一颗跌落,打湿了至今还带在无名指上的钻戒。
“好。”
“……太太,可能要落雨了,我们得走了。”
老太太从身边经过时,林若华看见她朝自己友善地笑了笑,于是她也回以淡淡的微笑。
她低着头走得小心,因为脚上的细跟高跟鞋很容易会卡进石头缝里,而身边已没有了那个会牵着她护她周全的男人。
驾驶位的男人一改之前阴沉沉的脸色,眉眼轻松,声线也不再低哑难听:“谁让你非要玩我的拐杖,那就只能当小老太太了。”
林若华看了老太太满头的白发几秒,最终还是将车窗降下,语气温柔:“MayIhelpyo……”
石白瑛扯了扯白手套,调侃道:“行啊,奶奶,快坐好,准备开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