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宽家住了很久。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在李家小巷附近租得房子退了。那儿太Yin太冷,我已经无法忍受那个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床的房间。
而且李浅亮临近高考,时间变成稀缺紧张的东西,放学也在学校留着上晚自习,我们几乎不怎么见面了。
我让方溪陪着我,在离齐宽家不远处的一个公寓租了一间双人房,房租不便宜,只是因为那个公寓里的两个房间一个上午向阳,一个下午向阳,无论什么时候我想晒太阳都有充裕的日光浴。
方溪说,你一直不上班,看来还挺有钱的。
我说自己是个啃老族,吃父母存在银行里的本息。
方溪觉得这样挺好的,有资本不把钱当做钱,活得才利落。
是啊,钱最能毁人,只有不把它当做一回事,才能好好做人。
租房签了合约后,我说请方溪吃饭,他笑yinyin地自然也没拒绝。我们吃饭的时候,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那样聊天,那样和谐。
我觉得我们相处久了以后,步调变得很一致。我喜欢像方溪那样不平不淡地笑,喜欢做什么事情都慢慢的,喜欢给自己的生活添点乐子。他会带着我画画,虽然我画得乱七八糟,但他还是很认真地点评我,说我很有色彩天赋。他的恭维,我照单全收。
独自住进向阳公寓后,我还是时常往方溪那儿跑。偶尔路过市场买些菜带去,让他教我做饭。
其实我是怕齐宽不在,他心里空。而陪着他,可以让我的心不那么空。
齐宽是在又过了半个月之后才回来的,那时候已经即将冬至,冬天已经很冷。齐宽带着他妈,那个即使面无表情也有些凶神恶煞的女人回来。
那时候方溪正在厨房里教我剃鱼的鱼鳞。我们的手机都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后来才知道齐宽给方溪打了十几通电话,却因为静音错过了。
齐宽妈妈的到来,是有巡视意味的。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给儿子安排了两三个月的相亲,十几个优质的姑娘,她那个死犟的儿子一个也没看上。
当齐宽的妈妈走进屋子,听见厨房里男女的嬉闹声时,心里揪了一个疑问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是她想得那种最坏的结果。
方溪和我都把目光紧紧盯着齐宽他妈妈,连那条还在挣扎地鱼都顾不上了,胡乱地洗了手,叫着阿姨好。
齐宽妈妈收了打量的眼色,朝水池里疯狂打尾的鱼瞥了一眼,说,刮鱼鳞前要先把鱼打晕。
后来,是齐妈妈帮我们处理了鱼,用剩下的食材做了几个家常菜,大家坐在一起和和气气地吃了一顿午饭。
饭桌上的时候,齐宽妈妈特别客气地问我,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我一下把饭粒呛进呼吸道口,咳嗽得不住,方溪却还生怕误会不够似的一直给我舀汤喝。
最后是齐宽开口解释,妈你误会了,李郄只是我们的朋友。
齐宽的话让她妈妈把我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又打量了一遍,最后换来一句,小姑娘几岁了?
月底就二十五了。
哦,也不小了,有中意的人没?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齐宽夹了一块鱼到他妈的碗里打断了问话,吃饭就吃饭,别问有的没的。
饭结束后,齐宽妈妈在厨房收拾,方溪拉着齐宽在房间里聊事情 ,我只好去厨房帮忙。但我其实不敢靠近齐宽的妈妈,总觉得她透着一股凶煞的气息。让我忍不住想起自己的母亲。
厨房里的水池没有出热水的口,我就帮她打了一壶热水,让她掺着用,否则冬天手冷。
她虽然是冷着脸没有明显的情绪,说谢谢时却意外地温和。我有点不好意思,想离开厨房,她又用一连串问题拦住了我。
李郄是吗?家是哪的?
外省的。
父母也在本地还是?
父母都不在了,一个人。
可怜的孩子。
家里没别人了。父母给留了些钱够过日子。以后可能会在这长居。还没有对象,也没着急找。我觉得齐宽挺不错的。阿姨你是不是想问这些?
齐宽的妈妈突然乐开了,笑得有些无奈,你这孩子。
齐宽把妈妈送走后,又回来了,这一回他总算能留下来了。
齐宽和他妈耗了几个月,把他妈妈紧锣密鼓搜寻得各家优秀的相亲对象全都耗走了。不仅气得他妈不轻,连帮他妈给他介绍对象的三姑六婆都不开心了,暗地里和齐宽妈妈嚼舌根说,不是外头已经找好了,就是兴趣不在女人身上。
他妈这才受惊吓似的赶来考察情况。齐宽妈妈在看见我后放心地离开,主要还是认可了第一种可能性。
齐宽妈妈在厨房问我那些话的时候我已经知道,她误会齐宽心思在我身上,却不清楚我的心思在方溪身上还是在齐宽,所以她还愿意再给儿子一点时间争取争取。
但她终究却失算了方溪的心思,究竟在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