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宽家睡了一晚,醒来的时候差点忘记自己在哪。那种不安的感觉,就像曾经在夜场醒来的茫然。我从房间出去,方溪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饭。
吃了饭再走吧。他招呼我。
不了,还有事儿。
我已经朝着客厅的门走去。方溪却走过来拉住了我。
李郄,他叫我的名字。我和齐宽之间的障碍不是你。
我回头看他。
他妈要他结婚,他背着我偷偷相亲。我都知道。但我没怪过他。
他确信,他很爱他。所以我对他来说自然也不成威胁。
留下吃早饭,我不想齐宽以为是我赶走了你。
我觉得方溪不像个男人,也不像个女人。他就是一个纯粹的人,没有了任何性别形象和面目,赤裸裸地站在我面前。
于是我留下了。
那几天,我干脆一直住在了方溪和齐宽家里。
白天睡醒就吃方溪做得饭,到傍晚,我照常去等李浅良放学。
李浅良在心里认定了我们已经在一起,每次见到我没那么收敛了,敢主动牵着我的手,一路走,一路说着学校里的事情。
最近,他考试又考了全段第一,不过语文不太理想,他很遗憾但又很期待。明年开春就要高考了,他妈妈对他的要求是总分不能低于650分,只要把语文补上去,就可以稳稳地待在要求线上。
我问李浅良要去读哪所大学。他这样的成绩,全国的大学都可以随便他挑。
李浅良说自己可能会听妈妈的话,他问我有没有什么建议。我哪有什么意见呢,我连有哪几所有名的大学都不知道。但是我很委婉地告诉他,做你想做的就行了。无论是听妈妈的,还是听自己的,最后的决定不要让自己后悔就行。
李浅良把我的废话听得很认真。
李竭又出差了,出差前他意外地给我打了一通电话。我问他是不是惦记着我还欠他一顿饭,他说不是,是他要请我吃饭。
于是我化了妆换了衣服去饭店陪他吃饭。
已经即将入冬,饭店外的路上树叶一阵一阵地落,我踩碎了成堆的落叶。
饭店里,李竭让我点菜,我自然一点不客气,照着最贵的,点了好多菜。我要好好杀杀他的钱包。
上齐菜后,一张大方桌几乎摆不下全部的菜,几个盘子互相堆叠着,我很努力地吃了很多。
李竭坐在我对面,没有动筷子,只是看着我吃。
他问我,你毕业多久了?
我愣看了他一眼,我上班好几年了。
他惶惶然地点头,又给我点了一杯热饮。
吃完饭后他买单,我知道这一顿花了不少钱,只是我不知道他预备着我怎样偿还他。
走出饭店,他又和我沿着街一直走。
就和李浅良一个脾气。
最后实在走不下去了,我问他还有事情吗。我的态度显然变得有些不太好。
李竭却主动地和我道歉,说了自己要出差的事情。我想这和我没关系。除非他想出差前和我去酒店睡一觉。
最后,李竭在路边替我拦了一辆出租车,给司机付了钱,让车子把我送回家。
他帮我合上车门前对我说了一句话。
他说,以后不要化那么重的妆了,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就是素颜也是最好看的。
一直等到出租车快到齐宽家时我才反应过来,李竭好像真的只是想请我吃一顿饭。我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他究竟是为什么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