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每一个傍晚,在余晖流光的苍穹之下,我都按时在李浅良的学校门口等他放学,即使我们谁也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陪着彼此走一段黄昏的路。
我喜欢那样的氛围,我知道,他也不讨厌。
第二个星期周五放学的那一天,我故意没有等在他熟悉的那个位置,我站在不远处看他,看他从学校里走出来,在那停留了一会,左顾右盼地,然后站定了等我。
我也在等——他能等我多久。
二十一分零七秒后,学校前的那条路变得空寂,路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他才终于有了起步离开的打算,即使那样他还是四处望了一眼,或许在期盼我的出现。
于是我登场了,气喘吁吁地从他的视线里跑出来。
李浅良看见我的那一刻,我一直不敢放过他脸上的表情,一丝惊喜或者一丝笑容。
如我所愿,他释然地笑了,甚至没有一丝掩饰。
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喘着气,其实我并不累,但我演得不错。
我手上拿着一袋鲷鱼烧,昨天晚上和他告别后从离学校十站路远的小吃街买的,早就凉了。但一个东西只要失去温度,无论离它冷却的那个点多近或多远,都已经是彻底的冰凉。
所以李浅良不会知道这袋食物即将变质。
放学段的公交太挤了,还好我跑得快,我笑着把鲷鱼烧递给他,向他解释迟到的原因。
你跑回来的?李浅良惊讶地微微睁大了他那双好看的眼睛,一汪潭水深千尺。
我点点头,喘着粗气却不当一回事。对不起,还是凉了。
他接过鲷鱼烧,从纸袋里拿了一只肥鼓鼓的小鱼,咬了一口,慢慢地咀嚼然后下咽,他的喉结已经十分清晰明显,滚动的时候带着他这个年纪的男孩特有的青涩感。
好吃吗?我期待地看着他。
好吃。
他说。
冰冷的鲷鱼烧,和他诚恳的回应,那个夕阳的傍晚,我的血ye慢慢的慢慢地流淌着。感受着自己从每一个毛孔里渗出的卑鄙与无耻。
我们走在他回家的路上,李浅良同我说:我明天要去县图书馆学习。
这是邀请吗?但我只笑着嗯了一声。
模糊的界限,模糊的回应,就像模糊的夕阳轮廓,美好的令人遐想。
那天晚上,他坐在书桌前,一直在发呆。只在他母亲进屋送牛nai时假意地握起笔在课本上写着什么,连笔盖都不曾打开。
等到他母亲离开后,李浅亮躺上床,在床上翻来翻去地滚了几圈,痛定思痛后又跳下了床。
他在想什么呢?期待明天吗?还是在期待,我。
在他向窗边走来时,我飞快地蹲下了身子,避免被他看见。
我的房间从不开灯,夕阳落上后屋里已经开始被黑暗笼罩,月亮还没有升起,我躲在墙后的Yin影里,躲藏的,岂止我的rou体,还有那肮脏的不配被称作灵魂的一切。
李浅良啊,倘若明天,我没有去见你,你应该感激我的,因为那样的时刻,是我心软地想让你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