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突然传来说话声,声音熟悉得要命,几乎是下意识的,我抬脚迈步躲进了最近的隔间里。
他们似乎已经认识了很久,谈话间时不时出现“那时候”、“大二那年”、“班里”等等这些充满回忆的词句……
我渐渐清醒,发现他按亮了我床头的小灯,而外面明明还是深夜。
男人的声音自我身后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鞭梢抵在我腰间的微痛。
“爸爸。”
还有谁会轻恕我的罪?
“……锦——小锦!!”
段霄的脸上显出与平日面对旁人时不一样的温和表情,我戳着他替我点的海鲜意面,没忍住,半途中找借口离开了包间。
我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爸爸……”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感到鼻端一阵酸楚。
我在梦里哭泣,眼泪流过炽痛的喉管,灼伤肺腑,像血被煮沸,在体内翻腾……
他笑道,“真是长大了,现在是个帅小伙儿了”,他转头和段霄说,“说实话和你可不怎么像啊。”
“爱你。”我轻轻说。
那人天生有一双笑眼,转头过来时有意无意地弯起唇,眼角有微微上挑的表情纹,眼睛很亮。
随后一个低沉
我下意识扯出一个客气的笑,随即转脸去看段霄,他笑着说:“这是爸爸的朋友,你叫许叔叔。”
“做噩梦了?”段霄轻轻问道。
“是小锦吧?”他率先开口,温和里带着几分熟络,“最后见你的时候你还没上学呢。”
我在卫生间镜子里看见一脸怨气的自己,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进门,我先是听到段霄熟悉的笑,随即又有陌生人的声音加入进来。
“嗯?”
他若不是父神,又会是谁?
“……你怎么半夜过来啊。”
“嗯。”我只是点头,向客人致意后上楼去,走在楼梯拐角时,我听到段霄叫他“风城”。
又是谁在这混沌的梦境里惩罚我,用这样疼痛而色情的方式。
我便看向那人,说:“许叔叔。”
啪——!!
段霄笑着说,“他长得像他妈妈”,说着,他起身向我走来,接过我手上的东西,“上楼去收拾收拾,一会儿我们出去吃。”
………………
“你又犯了错,坏孩子。”他的语气里满是无奈,并不含斥责之意,却让我的胸膛霎那间被悔意占满。
他眼中含着担忧,凑近来抚摸我的脸,我这才发现,自己脸上泛着湿,是梦里的泪流到了现实中来。
眼前是一片模糊的光。
这评价倒是少见。
我坐在床边出神,想自己的喜欢原来如此浅薄,我以为我们十几年相伴,我该是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今天发现,原来不是。
我犯了……什么错?
他被我问得一愣,随即笑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你可能睡得不好,就过来看看。”
什么嘛……要和老同学叙旧干嘛非带上我……
他的指尖缓缓抚过鞭痕,力道逐渐加重,像要捅破我的血肉。
我们去餐厅吃饭,餐桌上我像个被家里大人顺手带来的小孩子,插不上话,只是看着他们两人言笑晏晏。
纯黑的眼罩覆盖我的眼睛,瞳孔隔着皮肤、又隔着丝料,视线里是暗红色的毛细血管,像铺陈的蛛网,蔓延去视不能及的地方。
家里其实很少有客人来访,偶尔有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处理,段霄都会带人直接上书房,而朋友一类则更多在外面聚会,如今想来,我对于他的好友圈子居然知之甚少,除了几位相交多年的叔伯长辈,竟想不起他还有些什么朋友。
“……你跟着我是还有话说?”
“唔!”尖锐的疼痛自我背后绽开,鞭子舔过我赤裸的肌理留下火辣的痕迹。
睁眼看到段霄的时候我有片刻晃神,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后背似乎还能感觉到刺痛。
换好鞋,转过门廊,我看到那个男人。那是个和段霄一般年纪的人,他微侧着身子坐在客厅沙发上,穿一身灰色的休闲西装,内里的白衬衣解开两枚纽扣,稍显得松垮,衬衣里有一闪而过的金属光泽,大概是戴着配饰。
“我的坏孩子,不要再激怒我,不要再逼我惩罚你了。”他的声音不知何时染上一股苍老的味道,他明明还没有白发。
他的手抚过我的脖颈和脊背,缓缓说,“爸爸也爱你。”
我犯了错,要经过惩处才能获得宽恕。
“我——”
“睡个觉都让我担心。”他摸摸我的头发,眼神里显出柔色。
家里来了客人。
“唔……”我伸手揽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小腹上,偷偷眨了眨酸涩的眼。
“还好么?”
我下意识抿着唇摇摇头,“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