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气的人都该生气了。
小吴护士说着，一边检查病历，一边跟她聊天。
他声音还是沙哑的，腰身又酸又痛，但是轮到急诊病例，却没办法，只能强撑着起身。
黎之容也穿好了衣服，跟着顾修明一起到了洗漱间。
该死的，假期第一天就给她当头一棒，顾修明是外科医生，又是神外的一把刀，关键时刻只能是他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早知有这幺蛾子，昨晚就干脆不做了。
大冬天的，还有暖气呢，怎么突然觉得这么冷。
小吴护士打了个寒颤，都不用问了，看这表情就知道发生啥事儿了，肯定是急诊那边送了个棘手的病人，大半夜把顾主任叫过来做手术了呗。
黎之容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今天就快把这一个月的气都叹完了，凌晨的手术室，只有灯是亮着的，除了护士站的灯光照亮了一小片，神外科室其他地方一片黑暗，走廊里只有医生和护士来往的脚步声和仪器的运作声。
一向温软柔和的声音里都带了急促和严肃，说话语气不免重了几分。
黎之容经常来接顾修明下班，神外科室的医生和护士站的小护士们都跟她相熟了，小吴护士话多，人又比较活泼，跟黎之容的关系更熟稔一点，放下手里的托盘，跟坐在那儿打了个招呼。
“我知道了，十分钟后到，你先做术前准备。”
护士站本来也没几个人值班，第一第二手术室灯都亮着，也都进去帮忙了，护士站这边居然空无一人。
顾修明起身扣好腰带，看了她一眼，错愕道：“你跟着起来干什么，我开车去，你好好休息。”
“我送你，你觉得你这个状态我能放心你开车吗？”
听完学生那边简短的汇报，顾修明连电话都没来得及挂，就开始穿衣服了。
黎之容起都起来了，就干脆坐在护士站旁边的椅子上等待了。
黎之容抬头，抿了抿唇，露出了个浅淡又礼貌的微笑：“反正我也放假，没什么事儿。”
“这台手术大概要多久啊？早饭给你们也订一份呗。”黎之容说着，起身看了看神外的医护排班表，数了数人数。
顾主任的女朋友看起来就是个强势又有主见的姑娘，她们这跟着吃狗粮吃了一个学期了，早就看明白了，这姑娘待顾主任是真的没话说，他们男女朋友关系里相互的角色好像是反过来的一般，顾主任生病那天就是她把人给公主抱带回去的，这个惊天大瓜在华仁医护大群里可是直接刷屏了。
天哪，他昨晚还喝酒了，人是没醉，也不知道这台手术要做多长时间，这身体状态，能撑住吗。
过了一会儿，小吴护士查完病房回来，就看到椅子上坐着的姑娘，扎起来的高马尾，下颌线凌厉、轮廓分明的侧脸，无处安放的长腿随意搭着，面无表情环胸抱臂坐在那里，那气场简直能把人给冻死。
那应该就是老师的女朋友了，原来他们已经同居了啊。
“十分钟，你从家到医院就要十分钟的路程呢，话说得这么满，来得及么。”
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是她的手机在响，昨晚折腾到凌晨了，顾修明累得不行，铃声响了都没吵醒他，黎之容拿过了顾修明的手机，接了起来。
这个点香城还在沉睡，路上过来的时候几乎没什么车辆，只有路灯照亮了马路，旁边绿化带上未化的积雪反射着路灯的光，城市都还没醒，顾修明却已经进入手术室工作了。
顾修明家离医院和学校都近，他平常是不开车的，黎之容动作比他快一点，就先下去启动了车等他。
小吴护士瞬间就乐开了花，顾主任女朋友是真大方啊，基本每次来都会带奶茶零食什么的，今天还能蹭一顿早饭，这个假期值班可太值了！
黎之容叹了口气，也开始穿衣服，顺手拿过顾修明的手机挂断电话。
低沉磁性又带着困意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周佳楠愣了一下，又仔细看了看手机号备注，是她老师的，没有打错。
“手术好几个小时呢，还打算就在这里等着不成？现在回去还能补补觉呢。”
黎之容困意瞬间就没了，叫师娘什么的，倒也不必如此，周佳楠比她还大五六岁呢，平白把她给叫老了一辈。
事情比较紧急，也由不得她发散思维乱想，开口就叫道：“师娘，可以请老师接一下电话吗？急诊病例。”
“上回陈主治做这个手术大概是五个半小时，顾主任应该用的时间更短一点，说不定四个小时就结束了。”
顾修明也没跟她道别，就匆匆忙忙去换手术服，然后带着周佳楠进手术室了。
“喂？”
顾修明在听到电话那头传过来的声音就已经醒了，医生的本能让他立马坐了起来，还没等黎之容说话就把手机接了过来。
还是等着吧，修明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他本来就腰疼，还要站好几个小时的手术，可别又像上次一样晕倒了。
到医院正好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