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桃恍然看着镜中的自己,整个人像踩在天上的云彩上一样,晕乎乎的。妙寂已拿了喜鞋轻轻替她穿上,牵着她起身,定定看了她良久:“阿桃,现在我要带你去拜堂了。”
妙寂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都怪我忙于筹备,冷落阿桃了。”
“你能替我制衣缝补,我又为何不能亲手为你做嫁衣呢?虽然我笨手笨脚的,但是我慢慢学慢慢做,总是可以做好的,我想看阿桃穿上我亲手做的嫁衣。”他的目光真挚,一字一句,有种莫名的坚持。
木桃忽然想起这些日子妙寂手上总是有些细碎的伤痕,他都道是下厨时无意伤着的,她看了看身上那不甚精巧的嫁衣,有些不确定地问:“喜服是你亲手做的?”
木桃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半是高兴半是埋怨道:“好看,很好看,你又不会这些针线活,何必自己做呢?”
这身嫁衣应当是花了许多心思的,是一件正红色的大袖刺金襦裙,金线绣成的朵朵牡丹虽说不是十分精妙,但也颇有意态,珍珠并银线串起视作花蕊,袖口裙摆皆用小巧的珊瑚珠滚边而缀,锦纱制成的披帛绣的则是两只杜鹃,同嫁衣垂挂一旁,一侧还放置一双同色绣花半月履。
“妙寂?”木桃出声才觉自己声音涩然,她茫然地望他。
“我替你换上它好吗?”妙寂拉着她走到屏风后头,木桃僵硬地随着他走,看妙寂轻轻脱下她的衣裳,一层层地为她穿上嫁衣。
料理好照顾她,午后木桃无聊,妙寂便时不时带她去踏青游湖。
她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轿门被掀开,熟悉的手扶住她领着她往里头走,喧闹声逐渐远去,她闻得到山野里那群芳绽开的幽幽香气。
“阿桃,我没什么本事,成亲一事本该大办特办,我却只能买一个小小的宅子,给你一个简单的庆礼。阿桃,还望你不要嫌弃。”
“妙寂。”木桃愣愣地唤他,看那支琉璃蝴蝶钗缀在发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的情意悠长。
“阿桃嫁与我,我自然要竭尽所能地待你好。”
“阿桃,盖头还没盖呢。”妙寂笑着提
眨眼间盖头落下,炫目的红遮住了眼前的视线,她被牵着走出了门,外头备着喜轿,锣鼓喧天,木桃被妙寂送上喜轿,低着头看一路走来的路上撒着红纸花瓣。
“妙寂,到底做什么呀?”她好奇地问,紧紧牵着妙寂的手,只觉妙寂手心滚烫,紧张地出汗。
一晃十日,这日大清早妙寂便不见踪影,直到黄昏时分才回来,他眼角眉梢都有些异样的欢喜,木桃不明所以,却被妙寂蒙住眼带到她不常去的那间空房。
木桃看着那张如玉的面孔,黏黏糊糊就要上前抱他,妙寂被她抱了满怀,低低笑开:“阿桃,还没拜堂呢,头发要蹭乱了。”
他从染花奁里拿出一支琉璃蝴蝶钗斜簪在她发间,低声道:“阿桃,你还记得这支钗吗?”
妙寂已解了她的发,执起玉梳开始替她梳妆,他日日替她绾青丝画春山,早已熟练不已,此刻却分外迟缓地替她绾了个堕马髻。
今日,她要同妙寂成亲了。
妙寂一直神经紧绷地瞧着她,听到她的答复,这才松了口气展颜一笑。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她被领着走进了陌生的院子,她垂眸隐约看到一片红,耳边传来妙寂的声音。
“妙寂,你这一月就是在准备成亲的事吗?”妙寂正深情款款地凝望着她,木桃开口又鼻子一酸。
她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盖头也不盖,拉着妙寂就要拜堂。
直到门被关上,妙寂取下她眼前的薄纱,她稍作适应才睁开眼,一眼便望见了那木架上挂着的大红嫁衣。
妙寂继续替她妆饰,他替她戴上剩余的金钗步摇,又拿起那朵深红的芍药亲手别在她发间,轻笑道:“阿桃,这次是真的簪花定情了。”
喜轿开始启程,摇摇晃晃,一路有人敲锣打鼓,直到许久后才停下。
木桃望着那支熠熠生辉的蝴蝶钗,恍然想起是第一次同妙寂下山时在那货郎处没买的那支。
“喜欢吗?阿桃,你愿意嫁我为妻吗?”妙寂执着她的手,手也微微颤抖,紧张地问她。
木桃良久说不出话来,只觉自己也同妙寂一般紧张到发抖,半晌傻乎乎地点头:“愿意,我愿意。”
妙寂垂下眼,有些窘迫,忐忑问道:“嗯,是不是太粗糙了,没有外头的好看?”
“那时货郎叫你买些首饰送给你的心上人,你看了这钗许久道没有心上人。后来我买了下来,如今要送给我的心上人。”他抚着那钗,看向镜中的她。
妙寂扶着她坐在镜台前,胭脂水粉一应俱全,染花奁里摆了许多金钗玉饰,玉漆盘上还放着一朵正红的重瓣牡丹,铜镜里的她一身嫁衣,面上却一片茫然,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木桃听他这么说再也忍不住掀开盖头,她本欲开口,却见满室大红喜字,红绸铺满,妙寂一身大红刺金喜服,依旧高高束发,腰系玉带,当真是俊美无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