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的原名叫乔绿意,是母亲翻了半天词典后郑重定下的,母亲的初衷是希望她能像春天新发芽的小草,只消一片春雨,便能茁壮成长,绿意盎然。
那时的绿字还没有被带上歧义,邻里都夸这个名字取得好,有文化。之所以得了个小名,是因为小时候的她总喜欢嘎吱嘎吱的露齿笑,所以被母亲取了个小名叫嘎吱,然后一直沿用至今。
嘎吱的童年记忆仍然回绕在炎热的夏天,冰凉的汽水,恩爱的父母和两个志同道合的邻家哥哥。
嘎吱的家庭并不富裕,于是嘎吱从小便学会自己找有趣的事物玩耍,相当会自己逗自己开心。在外人眼里,嘎吱就是个有点神经质容易生气的古怪孩子。
嘎吱的童年过得很开心,小小的嘎吱经常随着两个同样不讨人喜欢的邻居小哥哥,一起玩着过家家,说是过家家并不算最恰当的说法,因为其中一个小哥哥总说自己能看透别人的想法,另一个小哥哥也有一个特长,那就是让世界静止三分钟,小小的嘎吱天真的相信着他们的话语,每天笑得没心没肺的玩耍。
天真的小孩当然不懂大人的世界里充斥着各种柴米油盐,各种因为没钱而产生的争吵和谩骂。
嘎吱还记得,那一天的天很蓝,被生活折磨得憔悴不已的母亲突然穿上许久未穿的薄纱连衣裙,带了顶遮阳帽,黄色帽檐上还有两朵插花,那一天的妈妈美得让年幼的嘎吱无法用自己贫瘠的语言来夸赞。
母亲牵着嘎吱的手,带嘎吱去了一趟游乐园,嘎吱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有竟还有这么好玩的事情,这可比在地里玩泥巴、数树叶好玩多了,吃到了大玩偶给的甜筒,小孩子最爱的KFC,母亲陪着嘎吱玩到了闭园,庆典般璀璨的烟花点亮了漆黑的夜幕,倒映在嘎吱小小的瞳孔,彼时的嘎吱眼里只有那个泛着梦幻的游乐园,丝毫注意不到闪着泪光的母亲。在一片欢喜祥和的氛围中,带着一肚子开心的嘎吱抱着一个崭新的布娃娃,沉沉的进入梦乡。
那是嘎吱年少时最喜悦清晰的回忆,会让她觉得自己也曾是个有家的孩子。只是那场梦终究破碎于现实,不堪于生活压力和扛不起整个家庭负担的懦弱父亲,母亲在一个普通的夜晚,带着东西悄悄走掉了。画室里的父亲还在画画,卧室里的嘎吱睡得香甜,第二天的阳光照常升起,只是某个家庭再也没有人起床热早餐,这个家悄然发生改变。温馨的家庭不复存在,嘎吱的童年也戛然而止,从那时起,母亲便成了嘎吱心里的一根刺,随着年月和见识的增长愈发地痛楚,嘎吱的生活也变得一片灰暗。
年幼的嘎吱曾经无数次埋怨母亲,不声不响地丢下她远去,终究是释然不了,但面对沉浸于自己世界的父亲,她却又无法不想,母亲只是暂时抗不住生活的压力,想出门散散心、透透气,迟早是会回来的。
日历一天天在翻篇,等不到归家的母亲,只等到了一个重组的新家,嘎吱想,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