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没什么睡意,尽管昨天也没睡好。他给蒋听寒发的消息还没有得到回复,他心里多少有点像被小猫挠。
想给她打个电话,听听声音,又怕她在睡觉。这个小懒猫,不知道是不是吃了午饭才睡。
蒋鹤声枕着胳膊,望着桌面上的快递纸袋。
再拖一拖吧。蒋鹤声逃避地闭上眼睛,在梦里和他想见的人相见。
下午把急事先处理了下,蒋鹤声出发去见珠宝设计师。
他的寒寒,应该拥有一枚戒指了。
一枚独属于她的浪漫,涵盖了他的无上爱意,可以被她永永远远戴在离心脏最近的指节。
想了想,又觉得戒指的确俗物。
又想,戒指越俗,她便越超脱。
这位设计师很负盛名,蒋鹤声拜托小廖好容易才约到今天,也才只有半个小时。蒋鹤声不知道半个小时足不足以给设计师说明自己的想法,他甚至想要这枚戒指的每一次打磨都能发出“我爱你”的声音,叫他的寒寒听到。
蒋鹤声一个人默想的时候,就会冒出些很无厘头的想法。他觉得以前同那些“女朋友”都没玩过浪漫,其实是为了攒着都给寒寒。
第一次倾心倾力地为一个人付出,还怕自己给的不够。
设计师应该见过很多像蒋鹤声一样的人,他们对和某一个人的明天满怀憧憬。他很专业,在紧巴巴的三十分钟内完成了设计稿的讨论,剩下的时间,两个人喝茶闲聊。
聊来聊去离不开戒指的主人,蒋鹤声不免要沾沾自喜,他发现自己对于蒋听寒几乎算是了如指掌,除了她爱上自己这件事。
那些静默的过往,因为她爱上了自己,而变得光芒四射。
回去的路上,走到一半,蒋鹤声叫司机改道,去了大学。
正是下午第四节课,蒋鹤声在教学楼前等待那个熟悉的身影。
蒋听寒正和同学聊天,说说笑笑,马尾在阳光里摇荡,发尖似乎扫过了他的心脏。
她很错愕:“哥,你怎么来了?”
蒋鹤声忍笑:“有点事找你,这堂课可以不上吗?”
蒋听寒叫室友帮请个假,然后挽着蒋鹤声的胳膊,逆着人潮往校外走。
蒋鹤声附耳道:“怎么走路姿势怪怪的?”
蒋听寒耳根发热,小拳捶他:“还不怪你。”
蒋鹤声笑着牵住她的手,两个人在夕阳里慢慢散步。蒋鹤声很喜欢这样安静下来,没有令人失控的快感,没有携云挈雨的呻吟,只是和爱人一起走在一条普通的路上,只是在一个普通的下午,牵了她的手。
蒋听寒侧头看他,晃晃他的手,柔声问:“到底怎么啦?”
蒋鹤声停止幻想,站定,目光深邃地把她看尽。
“寒寒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蒋听寒弯起嘴角,双手捧住他的脸,诚恳地说:“我生来就是要爱你的。”
在那一瞬间,蒋鹤声产生了一个深刻的心跳。
他被缱绻的情愫包围,低头欲吻,被蒋听寒慌忙按住。路上人来人往,不适合用亲密的方式表达情意。
“找个没人的地方,我们接吻吧。”蒋鹤声说。
体育场后边的小路是个偏僻的地方,晚上会有附近的居民抄近路来玩,白天更少人来。
他们站在一块大广告牌后面,蒋听寒环着蒋鹤声的脖子,踮脚亲得缠绵。蒋鹤声不甘示弱, 把两人的舌头搅得天翻地覆。
城市的边缘卷起一道灰边,顺着撕开,可以看见一对纠缠的男女。他们以兄妹之名,用原始的冲动摔碎禁锢,在一场名为“不伦”的罪恶中熊熊燃烧。
蒋听寒出生时,蒋鹤声只有八岁。舒安是凌晨发动的,那晚的夜又黑又冷,六月底难得有这样的温度。蒋鹤声睡梦中被姥姥拽起来,他们匆匆赶到医院,蒋听寒已经在襁褓中安睡。
她那么小的一团,是粉红色,还睁不开眼睛。
舒安告诉他,这是妹妹。
妹妹。
彼时的蒋鹤声蹲在病床前,手足无措地捧起那个婴儿。
后来她会爬,学走路,会叫哥哥,去上幼儿园,第一次系红领巾,拿回奖状,和他抢鸡腿吃。
后来她沉默,掩饰,学会做饭,依赖他、照顾他。
后来她亭亭玉立,赤身裸体躺在他身下。
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积压成他们相爱的情绪。
蒋鹤声回到公司,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但没有一个人离开,大厦灯火通明。
他拆开快递,拿出那几张纸,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鉴定意见:依据DNA分析结果,支持1号检材所属人蒋鹤声与2号检材所属人蒋听寒存在生物学全同胞关系。
蒋鹤声背后一阵发麻,手停在半空中像被按下暂停键。
良久的空白之后,蒋鹤声笑骂了一句。
操,又他妈发疯。
他把纸张推进碎纸机,切成纸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