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朱晓东跟师傅马德全说,师傅,昨天你讲的那是啥呀?都给我讲困了。马德全刷着茶垢老厚的茶缸子,说,困了,你今个儿还来?朱晓东“嘻嘻”地跟马德全笑,他 说,师傅,你是不是在瞎编啊?你说的那个秃子妈,冷不丁的就跟你老叔反目为仇,人家那也叫阶级觉悟,是革命群众对运动的支持。还有你那师娘,一个街道生产 组的家庭妇女,就那麽厉害,敢跟无产阶级专政叫号?
瞎编,你就瞎听呗。我也没硬扯着你耳朵往里灌。马德全也不瞅朱晓东,他嗡声嗡气地说,你啥鸡巴也不懂,还大学生呢,赶紧别在那旮儿给我丢人了。朱晓东就 笑,他扯着马德全的袄袖子晃,说,不是。朱晓东说,师傅,人家想听你第三个爱人是咋回事儿,可听了一下午,也没见她的人影儿。马德全甩开朱晓东,故意气哼 哼地跟朱晓东说,想媳妇儿了?想媳妇儿,别在这粘扯我。朱晓东也不知是咋的了,还就愿意瞅师傅马德全给他绷脸儿这股子劲,这就又抱着马德全的胳膊晃,说, 好师傅,人家求你了还不行吗?马德全刷好了茶缸子,往里屋走,也跟朱晓东说,你看看,你晃我干啥?* m$ s" j N i
进里屋,沏上茶,马德全说,我个老乾巴头子,经得住你晃了?可任你马德全咋说,朱晓东就是不撒手,他拽着马德全的胳膊,跟着马德全进了里屋,也一直晃着马 德全搁下茶缸子,坐床边儿那。这就拱马德全裤裆那,解马德全的裤子。马德全说,你这臭小子,又闹腾我?朱晓东哪还顾得上马德全说啥啊,他掏出马德全那麽长 的大鸡巴就是一顿裹。裹硬了,把自己的裤子一脱,转过身,“咵呲”又把马德全能搁七根儿火柴棍儿的大鸡巴,全没根儿地坐进自己的菊花里……- N5 X0 ?8 u. }" M. K. T
朱晓东一直在想,师傅马德全给他讲的这事,其中是有很多不和情理的地方,比如刑房里的性虐,比如故事里那麽多的男人喜欢男人的人,比如那麽多的巧合,再比 如故事里的女人不是悍女,就是泼妇。这些都把这故事整得叫人有点生疑。但是,他朱晓东还是爱听,听着,心里头就会有一种特殊的感觉,那是一种不能在光天化 日之下展示,又板也板不住的欲望,就像那些被窝里的话,那些叫人难以启呲,听着就人心里发麻的话,众人面前,你会说声下流,可人背後,那就不好说了。也许 这也就是人的一种心理,一种窥视的满足。就像人们特别喜欢探听人的心里是想的啥,像前一段要人们深挖第三层思想似的。
自从朱晓东听了师傅马德全的事,也想把马德全的故事写成小说後,他就一直在想,小说应该是什麽?在他朱晓看来,小说不是新闻,不是市井故事,也不是异域绯 闻;小说应该是心灵轨迹。教科书上说,艺术是真美善的展示挖掘创造,或是满足审美等等,那麽审美是什麽?老师们说了,审美是愉悦。那麽朱晓东听着师傅马德 全的故事,也产生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愉悦。他要是把马德全所讲的,都原封不动地形成文字,那麽看到这些文字的人兴许也能和他朱晓东一样,也会产生愉悦吧。当 然,就朱晓东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思想状态而言,朱晓东是这麽想过,但他还是绝对不敢把马德全所讲的,都原封不动地形成文字落在纸面上。他还是考虑怎麽把 师傅马德全讲的事,怎麽再卫生点,怎麽把男人喜欢男人的事处理成常人所能接受的男女之情。朱晓东是想,即使写出的东西不去发表,当然,他也没指望能发表; 但起码能达到那样一个效果,就是看到这篇东西,他就能想起师傅马德全,能想起与他朱晓东有过身体接触的师傅马德全所经历过的男男性事,还能借师傅马德全经 历过的那些个性事,扩展一下他自己在男男之情中的想像,充填一下他的饥渴,慰籍一下他的焦虑。而在别人看到这篇东西时,只会说,哦,不过是篇不入流的乱爱 故事而已。这,他朱晓东也就知足了。5 I% Q8 h, v4 b Z! k9 R0 m
再说这马德全,自从有了徒弟朱晓东常来抱着他,给他泄火,他马德全像似又回到了年轻时,回到了老叔的被窝里。几十年的那些个事、那些个人都电影似的一幕幕 地在他眼前过,梦里也时常梦见那些他想忘也忘不了的人在跟他说话,老叔还是光着大身板子抱着他,说,好儿子,别扔了爸啊。川子舅虎着毛紮紮的大脸,说,你 个小全子,就他妈没一句顺着我的。师娘拍着炕沿叫,妈呀,小全子哎,你没把我急死。朱晓东叫他讲这些个事,他正巴不得呢,这些个事搁肚里也是烂着,又不能 跟别人说,这跟能摸鸡鸡的徒弟说说,他马德全心里也舒坦多了。说的时候呢,马德全也知道,他是有点添油加醋的了,可唱戏还得有过过门儿不是,你看那电影 里,人一高兴了立马就有花啊草啊的在你眼巴前晃,人一悲伤时呢,就有狂风呼啸惊涛拍岸啥的,连李玉和上刑场,还有个大松树跟着呢;真事里,还大松树?拉鸡 巴倒吧,荒郊夜外的,一个枪子,叫你嘴啃泥。撮把土埋了你,那叫对得起你。朱晓东说他瞎编,那不对。那叫啥瞎编?那就红火花得要绿叶扶。是,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