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真的是我母亲的朋友?”黎尉站在机舱旁,却并没有伸手的意思,仰头问道。
“是吗?”黎尉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突然开口问道,“叔叔,你有多久没见过我母亲了?”
“我没有,”严磬只觉得一阵烦躁,他最近可真是诸事不顺,“我没杀她,她是自寻死路。”
说着,他突然伸手抓住了黎尉的手腕,用力向上一拖,试图将他直接带上飞机。
“所以,”黎尉上前一步,双眼发红,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真的是你杀了她。”
严磬惊怒交加,手掌一抬,向着黎尉的脖颈狠狠砸了下去。
严磬双眼微微眯起,有些轻飘飘地问道,“你怀疑我?”
然而下一刻,黎尉整个人已经猛扑了上来,中指上的银色指环猛地断成了两截,带着一条肉眼难见的细丝,向着严磬的脖子闪电般地缠了过去。
“我怀疑什么?”黎尉追问道,“不过是见见老朋友而已,有什么可怀疑的?”
这样纳米级的金属丝,人体几乎对它没有任何阻力,只要能围着人的脖颈转上一圈,瞬间就能让人断成两截。
“真该好好夸夸你,居然能想到这个。”严磬耐心告罄,冷笑道,“可惜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有了你,我还怕什么追杀。”
携带的背包中拿出一件超薄的防弹背心,亲自为黎尉穿上,又将两把薄如蝉翼的匕首插入防弹背心后腰下方的暗袋,交代道,“你没受过训,不到必要时不要拔刀,这边内袋里有强效的解毒剂,如果感觉到不对劲按一下就能注射,别犹豫……”
他的心跳不知不觉中缓和了下来,身体也放松了些许。刚走到沉月湖附近,就看到湖边的一片沙滩上,静静地停着一部直升飞机。
严磬手掌扶在舱门轻轻敲了敲,身子缓缓坐直了,突然低哼了一声道,“狡猾的小东西,原来黎欢什么都跟你说了,也不怕害死你。”
如今黎尉对他重重防备,不仅很难接受暗示,就算催眠成功,恐怕也不一定能真正打开他的内心。
说起来,严磬心里其实也觉得很可惜。
严磬反应却更为迅速,抓着人猛地向前一带,不但避开了匕首,还将黎尉整个拉进了机舱之中,重重甩在了副驾驶座上。
“她中了毒,但也给了个假消息。”巨大的愤怒席卷了黎尉全身,他死死盯着严磬,嗤笑一声,“所以你也被贬了,隐姓埋名来到了这里。或许——还有人在追杀你?”
直到黎尉沿着迷宫般的洞穴来到了地面,他的掌心仿佛还能依稀感觉到那丝凉意,如同入了心一般。
“对不起。”严磬向着黎尉伸出了手,微笑道,“原谅叔叔好吗?”
“当然。”严磬略带怀念地回忆道,“那时我们在河源市,我和你父亲母亲可是校友,后来又去了同一个研究所实习。你母亲每个周末都会去一家日餐厅打工,总会带回许多新鲜的鱼肉,做的菜也非常好吃……”
可惜飞机的窗户完全是防弹的,子弹根本打不进
催眠对象毫无防备之时成功率极高,控制的程度也深,他本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黎尉的所有秘密。
之后,他骤然感觉到左脸剧痛,指尖一摸,这才发现从眉骨到下颌,竟然被划了一道近一厘米深的裂痕,鲜血瞬间就流了半张脸,只差分毫,他的眼睛就能被劈成两半。
“其实我早该认出来的,你的眼睛真的很像你母亲。”严磬打开舱门,却并没有跳下来,满怀歉意地主动道了个歉,语气轻缓态度诚挚,“很抱歉那天我疏忽了,以为不过是替那位宋家少爷开个玩笑,没想到顾三的反应竟然那般激烈。”
严磬目光微微一晃,垂眸看了黎尉一会儿,才笑着道,“总有——十多年了吧。”
足足过了大半个小时,顾知仁才渐渐停了下来,脸色却有些发青,指尖冰凉得让黎尉完全无法忽略。
“十年前她出去了一趟,”黎尉问道,“你既然是她的老朋友,她没去见你吗?”
黎尉却突然发了狠,不管不顾地硬顶了一下,手中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把匕首,向着严磬的腰猛刺而下。
还没等他靠近,严磬已经转过了头,仿佛能穿透人心的黑眸落在了黎尉身上,突然低声叹了口气。
否则他何苦这么麻烦。
一瞬间,严磬只觉得全身汗毛直立毛骨悚然,他的身体近乎本能地猛地后仰到了极致,眼前银光一闪,半截指环几乎擦着他的眼皮飞了出去。
黎尉听着顾知仁唠唠叨叨地讲解了半天,心里倒也不觉得烦,一一认真记了下来。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直升飞机的侧窗上猛地散开一个圆形的裂痕,远处的狙击手终于忍不住开了一枪。
“你来了?”
明亮的月光下,男人带着头盔,整个身影几乎都隐在驾驶舱的阴影中,似乎正在注视着湖对面那棵巨大的红杉。
这里是沉月湖的东侧,而他母亲的墓,就在湖对岸的那棵红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