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功成万骨枯。”
第二十三章 纵使将军意志坚,怎奈皆以笑话谈。
杜荀鹤跟着四个朋友一同走了,因为可以搭个顺风船,更是不愿意去江州冒那个险。比他还要不情愿的是驾船的老翁,他在船尾摇着木橹嘟囔着,“袅儿,去水寨太危险啦,草军人多势众,几万人杀红了眼睛,就是我年轻十岁也没有胜算啊。就我们几个老的老,小的小,再加上个腆着大肚子的牛皮匠,那不是白白送死有去无回吗?也不晓得他有多大的能耐,看大英雄的这付尊容,还不如我这两下子呢。”
“是呀,他能行吗?一个人去对面的水寨,就是我爹那么高超的武艺也没把握呀。别指望我的迷魂大法,让一个人两个人听话还可以,人多了我可搞不来,带我去只是个累赘。”澹台小紫一脸的不乐意,“小哥,不如我们去渤海国,让夸海口的胖达儿自己充英雄吧。”
“哈哈!目光如豆,妇人之见,净说些孩子话。你们若是怕啦,就把我送到岸边,可以调头回襄阳去。我和这位小兄弟进水寨,建流芳百世之传奇,立永驻不朽之功绩。上报效朝廷,下拯救苍生,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胖将军吃力地站起身来,慷慨激扬地朗诵起屈原大夫的《离骚》来,按耐不住汹涌澎湃的心情,似要立刻提刀杀向敌阵。
郭岩被他的情绪感染了,虽然对朝廷没有什么好感,但救民于水火的责任感油然而生,“挺身而出伸张正义,义不容辞!”他是铁了心要助刘秉仁一臂之力了。
见男孩子执意要去贼窝,小姑娘周袅从中周旋道:“爷爷,将军叔叔一定有过人之处,有实足的把握斩杀贼首的,我们要相信他,好事做到底,送人送到家,怎么也得把人家送到寨门口呀。”
“乖孙女,你又在跟爷爷耍小心眼啦,送到寨门口还能脱身啊?没听刚才那些读书的说吗?船和人一并要掳了去,想走是痴心妄想。你八成是要陪着儿娃子一起进去吧?还有,袅儿啊,你怎么和他们一样叫起贼首了呢?柳彦璋他们是义军,是除暴安良的好人,被逼无奈才造反的。”老翁不高兴地申饬她。
小姑娘不服气地撅起嘴,“高安上蓝山大和尚也是这么叫的,前几日令超禅师来看我爹,说义军不配这个义字,烧杀抢掠,欺压百姓。若不是钟传叔叔振臂一呼,自称高安镇抚使,招募同乡青壮年,组织武装抗击,恐怕抚州和江州一样已经成为废墟了。”
“是吗?和尚来时我在临摹石碑,没工夫和他闲聊,也唠不到一块儿去,都是由你父亲陪着。他总是说要一忍再忍,以善制恶,岂不是东郭先生对狼的结局?”老翁非常的不赞成,对出家人的说法嗤之以鼻,“但我清楚令超和尚是不打诳语的,义军若是这般任性胡为,做出伤天害理之事,那将是自寻死路啊。”
周袅用话激着犹豫不决的老翁,“爷爷,你越老越没胆量了呢?铁袖无痕的威名怕世人都给忘了吧?你若是害怕了,尽可以把船划到北岸去,我可以载他们去水寨。”
“笑话!你爷爷我什么阵势没见过?小没良心的,我不是怕你有个闪失,怎么回去向周阡交代呢?”白发老翁生气地埋怨道,“去水寨有什么可怕的,我们只是载人的船家,又不是去取人家的脑壳,你可要把那个儿娃子看住啦,拿着大刀呜呜渣渣地,真以为自己是周仓啊?”说完他使劲摇起橹来,直奔南岸水寨而去。
草军的水寨建得雄伟宏大,就扎在湓江进入长江的汇流处,顺着江岸延伸十余里,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尽头。寨墙之上旌旗蔽日,刀光剑影熠熠生辉,寨外江中走舸斗舰来往如梭,桨声成浪,人声如潮。
一艘车船杀气腾腾地直扑过来,铁壳船头像大山压顶势不可挡,船上的汉子们操着南腔北调的口音,扯着嗓子,厉声喝令帆船停下。
再看这些草军,都用各色的绢帕包着头,手持的兵器长短不齐,样式不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还有临时找来的家什,一时还叫不上名称。明眼人一看便知,草军就是一群七凑八凑的乌合之众,却个个如狼似虎,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几十张弓箭齐刷刷对准了帆船。
“让你们停下,听不见吗?都是什么人?从实招来!”是个长着刀条脸的男子高喊道。他的头巾与众不同,是块绿底带白花的绸子。
“我们是老百姓!要到南岸去。”老翁镇静地回应道。
“老百姓?看你的模样不像啊,若是平民百姓,早就该吓得抖若筛糠啦。”刀条脸也是见多识广之人,看木船上的四个人举止言谈非比寻常。
“他们不是老百姓,他们是官府派来的细作。”有手下兵丁随声附和着,“将军你看,那船上是什么东西?妖怪!背上还支起两坨大肉包,它不会吃人吧?”
“徐头领!俺晓得他们,那个俩娃儿和这个儿娃子是纵火犯,是山南东道节度使府的红人,他们一定是李福派来刺探军情的。”从人群里挤出个四肢短小的中年人,他抑制不住胸中的怒火,气急败坏地叫嚷着。
“大林子,你认准了吗?他们是襄阳派来的细作?正如我所说,这伪装得太假啦。”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