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一看,天下豪杰真正能与朝廷分庭抗礼、拼死抗争的只有黄巢了,可他远在濮州。杨老弟,要想好了,草军不比我们斩蛟堂活得安逸,整天的血雨腥风,杀杀打打,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两个头领一再挽留,可看起来是无济于事,那人执意要投柳彦璋去。
那边黄衣人在推心置腹,这边郭岩在暗自盘算,“这人说了,白衣道人已经去了北方,我们再去龟山没有意义啦。是把她送回嵩山,还是北上去追王知古呢?”
这时又听那年长的说:“杨兄弟,既然你意已决,我们也不便强留,人各有志吧。我和李熏马上要联合诸舵围攻嵩山,铲除奸佞,还斩蛟堂一片清净天地,告慰老堂主的在天之灵。”他略一思索后商榷道,“你去义军后可否请求柳票帅,就近捣毁庐山咏真洞妖孽,她们和嵩山贾四是一丘之貉,这回又结了梁子,势必要阻碍我们的大事。”看那姓杨的点头称是。
“他们要对咏真洞动手了!看来去庐山是当务之急,我得赶在他们前面去报信。去渡口,或是过汉水走旱路,最好找条船顺流南下,那样更能节省时间。”郭岩明晓事情的利害,拉着小女孩向江边退去。
“小哥,我们又要去哪儿呀?”小女孩纳闷他为什么往回跑。
郭岩怕她没完没了的问个没完,只好把实情告诉她,“去江州,上庐山救人,有人要荡平咏真洞。”
夜晚的南渡口寂静极了,只能听见江水哗哗地流淌,集市上更是鸦雀无声,本来为数不多的商铺早已关门歇业了。“我的猴来呦!寸步难行啊!”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显得尤为惊心动魄,就连街上的野狗也被吓得发出一串狂吠。是临街的饭铺里传出来的,里面还点着灯火,看来还有客人光顾,店家尚未打烊。
“鲁大哥,何必跟个孩子制气呢?她不是说了嘛,在等什么人,不能载我们过江,怕与其错过啦。听我杨行愍一句劝,消消气,店家婆婆不是答应了嘛,帮我们找渔船渡过去,莫急,再等等吧。”劝慰之人在这伙士卒中最为抢眼,剑眉虎目,长着一部又长又硬的钢髯,虎背熊腰结实有力,身边依着根铁杆大旗。
“她爷爷本来已经答应了,船钱我是多给了的,可被那孩子一口回绝啦,让我们在这里足足等了一天。”着急抱怨的是那个庐州归乡的队正,“哼!行愍你说的对,不与她一般见识,小孩子不懂事。可什么时候能找来船啊?整个码头除了那条帆船,连一块板子都没有。”
“你们等了一天就不耐烦啦?我昨天下午就在铺子里等着了,说好的等渔船回来载我过去,可左等右等也没见船的影子。渡口上的那个小丫子,我费尽了口舌也未说服,人家说是在等人,说出龙叫唤也不照。”郭岩闻声去看那说话人,原来是那位池州的中年书生,原来他们都在等渡船啊。
从后厨走出位老夫人,她神情焦急地走出来向东面望着,“平日里没事儿的时候总在我眼前晃,这用得上他们了,却一个也不出现啦。都去哪儿了呢?”她一眼看到了门口的两个孩子,“咦!孩子,你不是去追骗子了吗?回来啦?这么晚了,快进屋里吃点东西。”
经老人家提醒郭岩还真有些饥肠辘辘了,在主人的邀请之下他带着澹台小紫走进铺子,并逐个与众人打着招呼。
“小孩儿,骗子追到了吗?”高大的军士认出男孩子便问。
“没追上,跑掉啦。”郭岩如实回答。他俩找个位置坐好,热心的店家婆婆端来了热乎乎的包面。
“馄饨!我爱吃,可我没有钱啊。”小女孩垂涎欲滴地盯着瓷碗,又可怜巴巴地瞅着同伴,当得到对方许可后,她才眉开眼笑地吃起来。看她那狼吞虎咽的吃相,猜她也真是饿了。
“我这口恶气未出,心里憋屈,凭什么三番五次地让我们戍边,我这都是第三次了。行愍老弟,你说那些当官的还讲不讲理啦?”队正心里有气喝着闷酒。
“的确是不公啊,这苦差事大家轮着来呗,千里迢迢撇家舍业的不易呀。我跟你们还有所不同,早先我参加了王郢的队伍,战败被俘,本来是要问斩的。是刺史郑棨救了我,说我懵懂无知受人欺骗,还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使我幡然悔过从军报国。人得知道感恩啊,为刺史分忧是义不容辞的事,咳,可惜郑刺史调回京里了。”高大的汉子侃侃而谈,对救命恩人满是感激之情。
队正愤慨地指责道:“郑棨是个好官啊,看你将来是个人物,有举百斤的重物、日走三百里路的能耐。若他还在庐州,怎么能发生这种龌龊的事情呢?当官的贪赃枉法,见利忘义,皆是些道貌岸然的鼠辈。”
隔桌的书生忽然吟起诗来,“日照西山雪,老僧门未开。冻瓶黏柱础,宿火隐炉灰。童子病归去,鹿麑寒入来。”他带着同情的神情看着这些戍卒,“郑棨可不一般啊,看看他写的诗多好啊,要不怎能回京任右散骑常侍呢?虽然郑公是一介文人,不能提刀上战场,可一支笔挥舞起来抵得上百万兵。说是草寇袭扰淮南时,他给匪首黄巢去了一封信,请求他不要侵犯庐州,未想到黄巢还真得答应了,后来无论那路盗匪都不敢用兵。你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