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她能应聘。女孩这厢依然是不回应。
没有不透风的墙,不久,北大校园内有人谣传沈陶二人关系暧昧,一众陶星沅的追求者们躁动起来。不患寡而患不均,谁也追求不到时,彼此都心安;突然有人胜出,则意难平。成为难兄难弟的失意者们将谣言星火传递,更有好事之徒在北大厕所内张贴告示。
吴兴祚由此多了一份工作,在厕所里撕告示,与妖言惑众者争辩甚而动手,本来,读书对吴兴祚来说就是副业。
把此事推上高潮的是一篇“纪实文学”,发表在北大人经常投稿的《东方时报》的副刊上。以沈陶二人为主角,以史家笔法直书实录,微言大义。
文章刊出后,北大师生都在谈论此事,陶星沅固然把背挺得笔直,吴兴祚看出了女孩儿的黯然。“不怕,清者自清!”他跑去安慰女孩儿。可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他心里惶惑。
“那个人写给我的信,”女孩从书包里抽出一个信封,“今天收到的。”她压抑着愤怒。
陶星沅头一次跟他说这么多的话!从前都是“对”、“哦”、“好”、“谢谢”(没有诚意的“谢谢”)、“这样啊”。
吴兴祚打开信,一目十行。对方的手法他一眼看穿,因为都是男人。表面上说要去澄清谣言,实则花言巧语,鼓吹什么新时代女性要勇敢追求自由、追求爱情、打破婚姻的束缚。这不是引诱是什么!
“这事交给我,你不用管!”灭此朝食,他一分钟也不能忍了!
“你别动手!”
东北爷们能动手就不吵吵!为了陶星沅,他控制住冲动。
两天后,《晨报副刊》发表北京大学女生陶星沅的署名文章,文中将北京大学教授沈梁森寄给她的一封情书全文转发。行文最后,陶星沅(吴兴祚)不无愤慨地说:“不意中国最高学府的教授对本校女生——素不相识的女生竟至于如此。我以为此等事匪但与星沅个人有关,实足为中国共同教育之一大障碍。我北大女生,我北大全校皆足引为不幸。”
吴兴祚的这篇文章把沈梁森钉在了耻辱柱上。他随之领导了全校学生的“驱逐沈梁森”运动。讨伐檄文由他亲手撰写,颇有“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的斐然文采,成为北大人一时传颂之名篇。文学系主任扼腕叹息,“不意物理系有如此英才,如经我培育,再假以时日必成文学界之泰斗!”
运动轰轰烈烈成燎原之势,校长蔡元培给沈梁森写了封信,要求他自行辞去教职。随即,《北京大学日刊》登出沈梁森辞职通告。
经此一役,吴兴祚以为自己与陶星沅的关系更近了一步。他再见到女孩时,脸上的笑容更和煦。女孩不过挑一下眉。那么几天前才发生的事于她是前尘往事吗?她如此健忘,好不好把心中对他的芥蒂一并忘掉?
作者有话要说:
北大教授追求女学生导致失去教职一事,在民国确有发生,发生在1924年。
第6章 负笈远游
陶星沅衣着简单整洁,几年下来,未见她置办过新衣,吴兴祚心酸。他知道岳家不与妻子往来,当她不存在。因为在旧式观念里,一个女子再不得丈夫的意也该隐忍,自求离去简直有损妇德、辱没门风!妻子带走自己的嫁资及首饰的当金,将近两百银元,母亲再送妻子两百银元。她要凭手头的积蓄支付几年的学费和食宿费,还要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必须节俭。所幸青春即是最好的装饰,女孩子风姿娟秀,说起话来神态委婉动人,一众男子看了心里起伏不定,往往忽略了她的装束。
两人同窗近三年,北大联合商界为学业优秀者提供赴欧留学奖学金,只得七个名额。因物理学科是重中之重,物理系分得一个名额。众人通过考试来竞争,吴兴祚轻松摘得奖金,陶星沅依旧名列第二,
错失奖金,女孩极为失意。吴兴祚去找陶星沅,想说明自己的用意,陶星沅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写信给妻子,妻子当着他的面扔掉。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死丫头太小气!他本意是夺得奖学金后,大头给妻子,自己只要路费和一年的费用,后续的花费他打算博取柏林大学奖学金来应付。
无奈,他只好去找物理系主任丁西林,说明自己的想法。丁西林爱惜两人的才华,亦猜透吴兴祚对陶星沅的用心,遂将一万银元奖金一分为二给两人。丁西林当着两人的面说出吴兴祚的相让以及系里的决定,陶星沅喜极而泣。
离开系主任的办公室后,吴兴祚趁热打铁问妻子启程的日期和目的地,邀妻子同行,以便路上彼此有个照应,女孩沉下脸来不理他。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吴兴祚感慨。方才当着系主任的面,妻子曾两次致谢他对自己的成全,现在出门就不认识他了!
吴兴祚发电报给母亲,说自己要去欧洲留学,应该是德国。陶星沅也去欧洲留学,他看女孩子衣物简单,可不可以麻烦母亲和嫲嫲把陶星沅留在家里的衣物送些来。他提醒母亲不要说是自己的主张,怕女孩子拒绝。三日后,母亲和两个婆子风尘仆仆赶到北京,带着大包小卷。吴兴祚深感劳烦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