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像是感觉不到她的崩溃似的,手指抚上她的后颈,细碎的吻,落在了她的眼睛上,听他的声音,还像是在哄一个哭鼻子的小孩。
说,乖,别哭,你哭得这么难过,哥哥会心疼的。
然而熟悉的声音和语调让她更绝望了。
她抽泣着,问出了最让自己接受不了的问题:下面的下面是怎么回事?
下面的?啊他轻笑了一声,身子侧开了一点,视线投向身后巨大的玻璃窗,和玻璃窗外的宴会现场,眉眼带着笑,声音也一如既往的柔和,他说,你放心,哥哥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Alpha,不会像那样乱搞。
我不是问这个!像是那根弦一旦绷断之后,情绪就再也无法自控了,她头一次在任晴面前大喊大叫,紧接着又在自己意识到之后自己都无法接受似的,抬手捂着眼睛,痛哭失声,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的
男人脸上的笑意减淡了几分。
声音也瞬间变得很轻:比起哥哥,你更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吗?
任鸢只觉得自己要疯了。
可能是见她一直摇头却不说话,任晴拿她没有办法似的,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小姑娘又抱了起来,走到窗边。
楼下的,你可以把它看作是嗯,牧场好了。
她拧紧了眉毛抬眸,根本无法理解:牧场?
然而男人脸上带着笑,又伸出手指替她擦了擦眼泪,还是那副哄小孩的语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宝贝,你觉得,人之所以为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见她不答,他也不在意的样子,指尖摩挲着她哭红的眼睛,漆黑的眼底尽是她看不懂的情绪,他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是一种错觉。一种自以为与众不同,自以为和动物不一样,可以自己掌控自己的错觉。
但事实是,人不过是一种由各种欲望堆砌出来的动物,财富、美食、声誉、rou体的享受,有的可以轻易获得满足,而有的努努力或许也能做到但是最难满足的,是前一个欲望被满足之后形成的空洞,就像边际效益递减,满足的阈值也会不断水涨船高,欲望变得越来越大,满足之后的空洞也就越来越大。
就像过去吃遍山珍海味的贵族,沐猴而冠,再敲碎猴子的头骨,淋上热油,偏要在猴子的嘶叫声中生吃猴脑一样。他说着,轻笑了一声,眼底终于扬起一抹她也看得懂的讥讽你说,他们想吃的是猴子吗?
不自觉地,任鸢地视线飘向玻璃窗外,看到那个漂亮的男性Alpha,今天也穿了裙子,被好多个人围在中心,身体几乎都成了悬空的状态,雪白的四肢,就仿佛落在水面上的饭粒,身下是池塘中嗅到食物香气蜂拥而至的鱼群。
他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楼下赤裸混乱的rou体,眼中闪过一丝鄙薄的笑,轻声地,自问自答道:
他们想吃的,是人。
胃酸猛地上涌。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她脑海中又想起了小时候梦到那个男人被骆照银吃掉的噩梦,和眼前的这一幕交相辉映,她仿佛都看见了,那个男人被鱼群一点一点蚕食殆尽的样子。
任晴见状,温热的手掌轻柔地抚上她的背,随着他无比轻柔的动作,她却感到一阵寒意在往她的骨髓里面钻。
偏偏他柔和的声音还在继续:当人的欲望大到自己都无法掌控的时候,跟野兽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给这群野兽一个放纵自己的地方,他们的欲望就归我管控。而只要我能拿捏住他们满足的缺口,就能在他们的脖子上套上项圈,让他们都成为我的东西。
所以说,这里是我的牧场。
手指勾过她鬓边散落的头发,漆黑如墨的眼睛,垂下纤长的睫,沉静,而又温柔看着她,明明是从小到大,十几年来无数次,就算她闭着眼睛都能在大脑里面完美复刻的,无比熟悉的画面。
然而此刻她再抬眸,只觉得面前这个人陌生到她仿佛不曾认识过。
暂时的几秒钟也好,逃避似的,她挪开了视线,却恰好看到,楼下的宴会场中,一抹熟悉的,刚刚还跟她在一起的身影,正款款步入会场中,甫一入场,就受到了好几个人的热情欢迎,俨然一副如鱼得水的样子。
任晴也看到了,笑了笑,又收回视线,垂眸握上她冰凉的手指:甘小姐是个聪明人。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就听他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道楚原那小子怎么做到让李禾帮忙的,但是居然想把我的宝贝送到狼圈里啊,哥哥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可是吓了好大一跳呢。
他说是这么说,脸上的笑却一丝波澜都没有。
哥哥怎么舍得让你进那种肮脏的地方,要是被他们的脏手碰到了怎么办,就拜托甘小姐带你来这儿了。
像是心脏一下被攥住了一样,她张了张嘴,无比艰难地发出了自己的声音:所以你都知道从一开始都知道?
知道她要来这个地方,知道她躲在这里,知道楚原,也知道楚原来找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