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海日很快被冉夫人请出来,见到阔别许久的冉霜坐在右手边的上座,开口就要骂,风城胥却在她身边轻咳了声。刑部尚书与礼部尚书虽非上下关系,却因为庆国重刑重兵而官差一级,二人每日早朝时低头不见抬头见,冉海日不好在风城胥面前撕破脸,只得规规矩矩行拱手礼,屈坐在风城胥左手边。
但收了韩家的钱显然不是冉海日所面对的麻烦, 问题并未出在此处,而是出在了韩家。
“你们几人好胆!竟敢拦我?”冉夫人怒斥,“你可知我是何等身份?”
第64章 伤门仵作 是一枚刻着雁形图案的官印。……
韩家之所以自古以来便是庆国民间四大家族之一,是因为韩家百年以来只行商不从士的家训, 士农工商,士排第一,商排最末,可韩家却深知树大招风的道理,只与官员建立良好的互利关系,绝不亲自参加科考,从而一举从四大家族之末排到四大家族之首,且不
的肢体接触,冉霜动也没动,任凭风府家丁将冉夫人拦在一尺之外的地方。
“开门见山吧。”冉霜也不跟他们客气,“冉夫人托珏嬷嬷将我找来,说是冉家出了点不方便在信里说的事,所以我今天过来看一眼,礼部尚书大人,请问冉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经过这一阻拦,冉夫人自然再没法将冉霜搂进怀中,只得讪讪站在一旁。冉霜其实并不反感冉夫人,哪怕这人也是将她强行卖出去的罪魁祸首之一,但说到底,冉夫人也不过是被这个时代所束缚的可怜人罢了,毕竟就算冉霜逃婚逃到县城去,冉夫人依旧时不时地将数额不大的体己钱给她寄过来补贴生活,只是这些银票冉霜几乎一分钱没动,现下正躺在她怀中,只等什么时候有机会,一并还给对方。
十官九贪,就连冉霜身边的风城胥也不例外,就她所见,上次青楼案的时候,丞相手下的管家威逼利诱,为了不让风城胥继续大张旗鼓闯进迎春楼查案,特意将栩栩如生的名贵簪子送到了风城胥手上,若是那时风城胥拒收,恐怕丞相那边会误以为风城胥公然反丞相、从而给风城胥穿小鞋也说不定。只不过冉海日的情况与风城胥那次的情况并不相同,冉海日收的是平民富商的贿赂,那富商也不是外人,正是庆国四大家族中最为富有的韩家人。
依照庆国律法,明日才是既定的上早朝的日子,既然风城胥今天休沐,冉海日当然也不例外。风城胥排场摆得很足,却并未被簇拥在家丁正中,而是让家丁以冉霜为尊。虽说平日里大家混在一处嘻嘻哈哈,氛围简单轻松,可到了真要用这些人的时候,家丁们严肃起来也毫不含糊,一路护着她坐进冉府的会客厅,一行十二家丁各自目不斜视双手背后,守护神般在会客厅各处站定。
她听到身后的风城胥轻笑了声,男人绕到她身边站定,道:“自然知晓,二品礼部尚书冉海日的正房夫人。放开她。”风城胥命令道。
冉海日极为热衷于在迎春楼中社交。
“请问……他在府上吗?”冉霜斟酌半天才说出那个词,“我爹,礼部尚书大人,他在府上吗?”
韩家从商不从仕, 所以若是想在庆国北朝做生意, 就必然要与庆国顶层的官员们建立良好的关系,这样无论是打开商路还是减免税费都能找到相关人员。按理来说这事本是户部掌控,可要巴结户部的人能从皇宫正门排到京城南门至少三个来回, 所以韩家父子只能退而求其次,从礼部尚书冉海日这边下手,希望冉海日能帮忙在户部那边通融通融。
冉海日收了韩家高额的贿赂,人也变得财大气粗起来,将冉府屋里屋外修葺了一遍,外表上看起来还没有什么区别,内里却大不相同,杯碗器具八仙桌暂且不谈,就光是冉霜头顶的金丝楠木房梁就价值不菲, 处处爬满精致雕花,被桐油打得锃亮, 更别说房间里挂着的那几幅王羲之的真迹,随随便便摘一副下来, 就够给冉霜这个小小的杜门仵作发一辈子的月钱。
如冉霜所见,冉家府邸装潢华贵,就连冉海日手中的茶碗也是汝窑的正货,衣食方面几乎和当今天子不分伯仲。身为礼部尚书,自然也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人物,手中有点小钱非常正常,可以冉府的雍容程度,早已越过了‘有点小钱’的那个线,而是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冉霜这话说得极不客气,话里话外处处将自己与冉家割席,只以旁观者的身份叙述事实,而非将自己带入冉家的一份子。冉海日吹胡子瞪眼,气得直喘气,又碍于风城胥在场不好发作,只得颤颤巍巍举起茶杯,勉强咽了口茶水,把气理顺,这才开口。
这也就意味着,礼部尚书还有些其他的来钱法子在手,就比如收受贿赂。
就在韩家父子被别苑姑娘们弄死之前, 那对父子也算投其所好,数次在迎春楼大摆宴席邀请冉海日前去寻欢作乐。冉霜对原主老爹在迎春楼狎妓的细节没有半点好奇心,脸色越听越黑, 冉海日虽觉得心里发堵,不过还是顺从地转换了话题, 将内容引到交易本身。
韩家人,在青楼案中被姑娘们杀死的那对热衷于轻薄妇人的父子也是韩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