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天子急忙传风城胥入宫的原因。
祥公公话只说了半截,冉霜却理解了对方的意思,既然无人进出,唯一的可能性便是那刺客尚在宫中的什么地方藏着,还有更大的可能性是,那刺客本就是宫中人。
,一举一动极有可能有人监视,所以若是没有风丙或风七跟在身边,她不打算冒险去城西与天枢见面。趁着天还没亮透,冉霜带着从海棠这里打探到的消息就要走,走之前还不忘了给海棠留了个红封,里面倒是没几个铜板,只是为了沾沾喜气。海棠平日花钱大手大脚,冉霜本以为对方会看不上这点小钱,结果海棠却是一幅快哭出来的表情,冉霜忙安抚了半天,这才回到风府。
她微微勾起嘴角,什么也没说,将腰坠系好,大大方方地前往厅堂内用早食。
“尚书大人,宫里有人求见。”
“这是什么?”冉霜问。她拿起那东西捏了捏,内里东西冷硬。
今日是个晴天,府中小厮正在雪上扫出一条供人行走的路线,冉霜回到寝房门口,见六丫头已替她整理过了床铺,原本平整的床铺正中也放着个红封,里面鼓鼓囊囊不知道塞了什么。
门外突然传来喧哗之声,风丙推门跃入正厅,衣袖袍脚带着寒气儿,显然是一路奔波而来,气息稍显不稳。
同坐进马车之中的还有前来传话的公公,算是当今天子的亲信之一,名为祥公公,佝偻着身体须发皆白,在路上将天子遇刺之事讲予二人听。
天子遇刺,开年的第一道惊雷。
昨夜的宿醉并未给风城胥带来多少明显的后遗症,她进门的时候,男人正坐于主位手持卷宗,不知在看着些什么,眼前梅花粥只用了半碗,眉心似有忧虑神色,见她进门略一点头,也不言语,又喝了口粥。
风城胥登时露出个……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的表情,冉霜心上立刻打了个突,赶忙闭上嘴巴垂下头。眼前这位祥公公显然是天子眼前的红人,除了天子本人,应该从未被任何人打断过话语。
话音未落,有公公模样的人闯入客厅,虽说外面天气正冷,闯入的人却是满头冷汗,那人进来便腿脚一软,普通跪坐在地上。
她平日和身边这些人说话随便惯了,无论是在玲珑县也好还是在风府里也罢,无人费心纠正她的礼仪,更无人主动找她的麻烦,可眼下她却是刑部尚书带在身边的人,一举一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就算平时再怎么没大没小,眼下也不得不多克制几分。
“祥公公,您可回来了。”有年轻一辈的太监急忙忙凑过来,到祥公公身边咬耳朵,冉霜偏过头,努力让自己不要望向那边,只看着风城胥。男人星眸闪烁,似有话要讲,不过最后还是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那祥公公显然是见过世面的人,被打断了也不恼,短暂的停顿过后点点头,道:“天子九五之尊,洪福齐天,自然不畏此等刺客。只是事出蹊跷,今日轮值的御林军首乃是青描大将军,大将军慧眼如炬,如有刺客出入,定瞒不过大将军法眼,所以——”
冉霜拆开属于自己的那份压岁钱,里面装的却不是银锭或铜板,而是一个金镶玉的腰坠,正中央雕着个巧夺天工的仙鹤,振翅欲飞,栩栩如生。
风府住得离皇宫并不算远,赶在日头爬上天际后没多久,马车便骨碌碌来到宫门。守门将士比平日足足多了一倍有余,风城胥倒也配合,让众人下车接受盘查,任凭守门人将风府马车里里外外搜了一遍。非常时刻,无论有多谨慎也不为过,几人重新爬上马车,由风丙载着,一路来到天子用早膳的偏院。
天子向来没有贪睡的习惯,哪怕是休憩之日也不例外,遇刺之时天子正在偏院用早膳,身边侍卫不多,好在有小太监护主心切,替天子挡了致命一剑,最后在天子怀中气绝身亡,而刺客一击不成急忙逃窜,赶在御林军将此处围了个水泄不通之前逃离了现场。
就算身为朝廷政要,也要有松有驰,若是不分日夜的在国事上劳心劳力,终免不了英年早逝的下场。从昨日起,举国上下便有足足四天的公休日。不过能连休四天的只有天子与朝廷命官,侍卫与御林军仍旧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以护当朝天子周全。此番天子遇刺,御林军竟未察觉任何可疑人员进出皇宫,遂急传刑部尚书风城胥。
“也就是说,天子没有受伤?”冉霜打断了祥公公的叙述,插话道。
冉霜想也不想,跟着风城胥一同坐上前往皇宫的马车。
“见过尚书大人,”开口却是尖细的公公嗓音,“皇上遇刺,请尚书大人火速进宫!”
六丫头笑着答:“是老爷送来的,应是压岁钱一类的事物,奴婢不敢拆。”
刚刚去迎春楼的时候冉霜便发现,迎春楼那边负责打扫的小厮至少比平日少了一半,毕竟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哪怕是在这种地方工作的人也会想着回老家与家人团聚。可风府上下却几乎没什么变化。许是风府挑选下人的条件比较苛刻的原因——只要无牵无挂的可怜人,给他们一个不算温暖却能吃得饱饭没多少规矩的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