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没有,他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绞着手指,眼泪似珠子般落下。
北渚有些不知所措,她从未照料过孩子,不知该如何安慰,便捻出一粒珠子,里面有团蓝色的液体四处徜徉,像是流动的冰。北渚把珠子递到金隶面前,两指微微施法,珠子便自动加热,夜色液体中生出一缕鲜红色的火苗,与蓝色流冰相互抵制,又彼此交融。
“这叫鎏珠,能根据外界的温度变化而变化。”北渚把珠子放在金隶手中,那缕火焰便猝然消失了,金隶看着突然变化的珠子,疑惑的看向北渚,两行晶莹的眼泪还挂在脸上。
北渚将他手指合在一起,过了一会儿打开,那珠子竟然全变成了红色。金隶能感觉珠子在他手中微微发烫,他破涕为笑,悬在眼角的泪珠便顺着淌下来,被北渚伸手抹去。
“这才对嘛,小金隶长得这般好看,要多笑,笑起来更好看。”北渚捏了捏他软糯的脸蛋,心想凡人的孩子就是好哄,这鎏珠在金照山一抓一大把,那些个神仙的孩子都瞧不上,也就是金隶,觉得新奇,还在不知疲倦的玩着。
两人不知往何处去,就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北渚嫌弃金隶的小短腿走得慢,就牵了金隶的手,金隶一手在北渚手里,另只手还在把玩着鎏珠,仿佛怎么也看不厌似的。
两人走到除夕过去,新年伊始,天空绽放出一朵朵火树银花,万千金线在虚空中绽放延长,将纯白的雪映得姹紫嫣红。金隶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北渚将他背在身后,缓慢的走在万家灯火的缝隙中。
北渚仍然隔几日就来,悉心指导他的青心诀。其实金隶早就学会了,他故意参不透最后一重,望着北渚一遍遍耐着性子给他解释的样子,他觉得很满足,甚至希望时间就这样停住。
再然后,北渚要离开了,她来到金隶的庭院中,带着一本她亲手撰写的青心诀,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注解。这几天又在下雪,金隶檐前挂满了亮晶晶的冰柱子,他这里人迹罕至,也不怕冰柱子伤着别人,就没人来清理。
北渚站在雪地中,青衫像是潋滟的池水:“这最后一重,我怕是没有机会教你了,不过我做了详细的批注,你每日钻研,我相信你一定能学会。”北渚将她亲手缝好的书本放到金隶手中:“你赶快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马上就可以问我。”
金隶埋着头,胡乱翻了几页,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进去:“你还会回来嘛?”
北渚指着书中的其中一个地方:“这里你明白嘛?要将百池穴气息往下压,继而游走全身经脉,金隶,你很聪明,就算只学了十一重,你身上的鬼气就很淡了,虽然不能根治,但至少现在,你和普通人没有区别。不会再有人因你而死,你可以亲近任何人。”
金隶将书骨握得很紧,关节泛了白,他声音很轻,又无比沉重的问:“你还会回来嘛?”
话毕,金隶抬起头,浅色眸子融融,像是蕴了冰凉的池水在里头,但他表情很倔强,似乎不想眼泪掉下来:“还会回来嘛?”
“金隶,我是神仙,总有一天是要回金照山的。我已经告诉金老,他们会重新接纳你,金隶,你还有亲人,你将来还会有朋友,还会有爱人。”北渚沉静的说道,她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对金隶没有半点留恋。
“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金隶伸出手,抓住北渚的衣摆,他很用力,能感觉到衣料上的暗花硌在指腹,他仰起头,两行晶莹的眼泪珠子似的滑下来:“你可不可以不走,我只有你了,我真的只有你了。他们谁都不喜欢我,他们怕我,他们想要我死,只有你,北渚姐姐,你带我去吃饭,给我礼物,只有你想要我活着。”
北渚蹲下身,擦掉金隶脸上的眼泪,她曾经认为这个孩子很要强。毕竟他有常人没有的经历,平时她来找金隶的时候,小小的人儿也没有什么欢喜,只是按部就班的照着她说的做。直到除夕夜他默默走在街上,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哭了,直到现在,她该离开了,金隶又哭了。
“时间到了,我不能不走,金隶,你还有很长的时间,你将来还会遇到很多人,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等将来你有了朋友,有了爱人,很有可能就不会记得我了。”
金隶摇头,哭着说:“不会,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北渚抹掉金隶脸上的泪珠,很快又有新的掉下来,像怎么也流不完似的:“忘了也没关系的,金隶,没有人想要你死,他们只是害怕,因为他们还有爱着的人,因为他们还有没有完成的事,金隶,等将来有一天,你找到一件事,非完成不可,你就知道那种感受了,你就想活下来了。”
“我有。”
北渚有些惊讶:“什么事?”
“我还没和你去过城外的北凉河,他们说整条河都结冰了,各种商贩在上面卖着吃食,还有木匠在上面刻了各种冰雕,那里很好看,我想和你一起去看。”
北渚摇摇头:“不是这种。你要记住,这世上至少还有一个人不怕你,至少还有一个人,想要你长长久久的活着。你别哭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