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了一口气道,虽然不知是否符合叶姑娘的心意,但我已是尽力而为,想来日后也未必会见面,求个心安足矣。
信说了什么?」
读过《四朝通史》的我竟然发现自己对这名字并不陌生,却不免惊疑连连:「啊?民夫十万?水殿龙舟?!」
「徒孙,此事老夫倒知晓得清楚。」
「……」
置的?」
诏令提及之事,一者不过徭役政令,一者则却是前朝祸事。
「那如
「太宁炿是怎么处
这番话听来似是失望透顶,但娘亲实则仙颜无波、平静非凡,看来对当今皇帝早已不抱任何希望与期待。
范从阳摇头不已,竟是伸出三根略显枯瘦的手指。
范从阳摇摇头,说起了个中缘由,「虽然仇道玉为了把持朝政而对太宁炿的贪图享乐不加阻拦,但这等动摇国体根本的事情,他也没有听之任之——早在五年前,太宁炿就已提过此想,彼时仇道玉率领满朝文武联名上书、直陈利害,才没有教他独断专行。」
范从阳继续补充道,「但为了便于管理稽查来往船商,在四州交界之处,分了数条河道,而水殿龙舟乃庞然巨物,不得过界,因此太宁炿圣裁,欲在京州、青州及扬州各自修备一艘,以供换乘,才能实现他'真龙御水,巡游九州'的愿景。」
娘亲淡然开口,似是指责:「太宁炿竟然堕落至斯么。」
这般倒施逆行,教我一时不知如何言语,只能沉默以对。
耳濡目染之下,我对德臻皇帝也没什么好感与敬畏,直呼其名地问道。
娘亲反手与我五指相扣,侧眸一笑,「彼时朱雀王朝末帝贪图享乐、倒施逆行,不顾民间疾苦,借开凿运河之名,征发各地民夫,实则为其建造一艘巨船,凋龙绘凤,乘水御风,意欲借此载宫载殿、游南游北,那物便唤做'水殿龙舟'.」
「如此雷厉风行?」
我将含章挎在腰上、信笺塞入怀中,主动牵住了娘亲的玉手,迟疑问证:「娘亲,这水殿龙舟莫非是……?」
此回倒是娘亲应答道:「杨玄感信中言称,太宁炿不日将颁旨给叶家,赐金百两,重修叶家祖坟,儿孙以下不再沿袭'长命女'等祥瑞之称。」
范从阳点头附和,「彼时他们为谋生路,不得已而聚众哗变,却被残忍镇压,就地枭首、腰斩、凌迟等不一而足,运河之畔化为人间炼狱,天下之人闻者落泪听者伤心,仁人志士揭竿而起,偌大江山,霎时倾复。」
说到最后,范从阳竟是有些摇头叹息。
「此事徒孙倒真错怪老夫的同僚了。」
「杨玄感亲笔书信,陈述了太宁炿对兰溪村血案的处置,以及长命女的祥瑞事宜。」
「这只是代传了杨玄感的信,老夫的信还未传达。」
范从阳呵呵一笑,亦是听出了弦外之音,径直说道,「太宁炿本月的政事诏令,相较于近年来都算频繁了,除此二者外,还有一诏,秋收之后便将在京州、青州以及扬州颁发,各地遵照执行那便是——征发十万民夫,修建水殿龙舟。」
「仙子所言甚是,朱雀末帝正是因此而惹得民怨沸腾,当时被征发的民夫日间开凿河道,夜间修建龙舟,疲累伤残、性命堪忧。」
「不错,正如霄儿所想。」
「朱雀末帝为了享乐龙舟,教有司认真研究了运河路线,本朝大体亦是沿用了当时的规划,历时近百年,于神武年间修成了'天启大运河',主干河道流经建州、京州、青州以及扬州。」
「如此小事,何劳魔君亲力亲为?」
范从阳笑呵呵地接口,「太宁炿似乎良心发现,做了一回圣明君主——这位皇帝陛下罕见地上了一回朝,雷霆大怒,痛斥有司,责令擒风卫、刑部、兵部以及大理寺彻查此事,相干人等一律严惩不贷,新任的江南道巡霍再刍以及会审的有司官员,此时应已带着圣旨抵达京、青两州交界,月内将抵达楚阳。」
无论如何,兰溪等地的血案能够沉冤昭雪,总归是好事,我也没有太过纠结,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那他是如何处置祥瑞的?」
传闻中沉湎酒色、不理朝政的皇帝竟然为民做主,未免有些出乎意料,不知是此案太过骇人听闻,让这位昏君也不能坐视不理,还是说他在娘亲的一番斥骂下记起了太祖改姓的良苦用心。
娘亲淡然开口,似是客气地询问,实则再次下了逐客令。
「徒孙,你错了,不是一艘,是三艘!」
面对如此荒谬的诏令与行事,饶是我早已听闻他昏庸无道,仍感到不可思议:「这可是前朝灭亡之因,他就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吗?文臣武将也都袖手旁观吗?」
「呼,如此也好。」
听到此处,我不由皱眉难解:「太宁炿想必也并非不读经史子集,既有了前车之鉴,为何还要造上一艘?这岂不是犯天下之大不韪?」
娘亲简要概述,螓首不动,而是注意着范从阳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