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算是熟络了,自然不客气,我夹了一块肥美鱼肉,一口下去鲜美多汁,连忙夸道:「胡大嫂手艺真好!」
「哪里哪里,乱弹一气罢了。」
「好。」
胡大嫂不假思索回答,还伸手指了个方向。
「……嗯。」
我谦虚道,「胡大嫂随便弹弹说不定比我好。」
「没空哩,田里的活计多着呢……」
我点点头,翻开了无名卷册,其开篇曰:「凡心灵神思之属,未闻有先于物者,怪鬼魍魉皆虚妄尔,故物动而意萌,外激而内发。然喜则欣,怒则狂,哀则伤,乐则淫,气机血脉随心而动,四肢百骸受意所牵。体魄者,武学之根本;气机者,元炁之源流。故恒铸道心,引动神思,日夜激发,气机开源,万脉俱震,丹田自辟,元炁自生,永劫无终,是如此尔。……道心者,世界之定观,万物之固念,阴阳之分矩,清浊之规割,造化之路理,虚实之恒照,可以化腐朽神奇,可以变冲盈圆缺。化而用之,凝成圣心,发气机之汹涌,激血气之澎湃,领体魄之浪潮,引穴窍之蕴藏。……心沉丹田,意还灵台,忆为壳,念为核,思为质,神为根,觉遍体,想布脉,性连窍,诸脉动,气机涨,丹田纳,元炁生……」
正说着,胡大嫂已经端着一大碗鱼汤走来,招呼道:「柳兄弟,仙子,可以吃饭了。」
屠刀,置人命于不顾……一群悲啼嚎哭、被逼落草的民夫,子丧之于北,女不知何殇,勤勤恳恳劳作,砸锅卖铁还租……这天下!这朝廷!这国家!黎民百姓,芸芸众生,苦之久矣!随着一念生,原本空空
出谷以来的见闻渐渐浮上心头:一座破落驿站里的豪华盛宴,普通人终其一生都未必听闻过的珍稀食材……一群杀良冒功的铁甲兵卒,十数个村落惨遭毒手,灭门绝户,血满残垣断壁,冤屈无处可伸……违背祖训、执信佞臣的先帝,为图官路、虐待百岁善人的罪臣,不谋而合、沆瀣一气,教叶家数代人生活在阴影中……不思朝政、贪图享乐的本朝天子,以祥瑞为名,收敛钱财,卖官鬻爵,上损君威,下累百姓……劳苦种地的黎民,饥寒交迫,收成十而自得不足一,赋税频繁加派,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闻骑马者则避之唯恐不及……不事生产、妄称慈悲的佛门,以福田奴役民众,以民脂民膏供养己身,大言不惭,自诩圣徒……窃据高位、枉为青天的知县,妥协求全,欺软怕硬,为刽子手遮掩罪行,提供杀人灭口之凶宅……倚仗高官亲族的子弟,为一己私欲,视百姓为蝼蚁,授家臣以
「那是比不上的,我连棉花都弹不好。」
通篇读来,虽然不涉及气脉运行,但却讲明了如何以圣心勾动气机,极为适合永劫无终——以圣心激发气机,以功法磅礴之力吸纳凝练,无论是开辟丹田还是产生元炁,即使有损耗,也是数倍之功。
夏令日长,此时阳光悠远洒入厅堂,我盘坐于竹制席床——即是原来的病榻——腿上放着薄薄册子,没有名字,不过十几页。
胡大嫂摇摇头,本能地想到了农活家务。
「听当家的说,是寺庙下面的溪潭。」
娘亲适时开口解围:「胡大姐,这鱼是哪里抓来的?改天我们也去碰碰运气。」
「好。」
胡大嫂质朴地笑了一声:「那柳兄弟就多吃点。」
胡大嫂摆手道,「再说了,我们这种人会弹琴也没用啊,给牛听吗?」
三人闲聊不断,很快用完了晚食。
「好嘞,柳兄弟,尝尝这鱼。」
娘亲端坐于一旁,嘱咐道:「霄儿,若是不能一次成功,也不要勉强。」
思虑至此,我阖眼闭目,心神沉于丹田,开始铸炼圣心。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随便扯了句。
胡大嫂点头应声,擦擦双手端起碗筷。
我心中不是滋味,沉默了一会儿才应了一声,不知如何接口。
胡大嫂也咬了几口鱼肉,闲聊道:「柳兄弟弹得那……琴真不错,比弹棉花好听多了。」
待送别了胡大嫂,娘亲提议道:「霄儿,事不宜迟,当下便凝练圣心、重聚功体,娘为你护法。」
娘亲则是盛了碗鱼汤,关切嘱咐。
「小心鱼刺。」
「嗯。」
「嗯。」
我和娘亲同时回应,我主动帮忙盛饭拿碗,很快就将晚食摆上了桌子。
「呃,自己听听也好。」
与娘亲一度春宵,着实欲仙欲死,犹如入了销魂魔窟,元阳大泄,下身刺痛,但是娘亲元阴滋养并非无用之功,再加上睡眠从未有过的舒适安宁,其实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我也不犹豫,径直答应。
当然,这并不包括元阳,此种有形之物的损耗,非一朝一夕之功可复原,少说也需要二三日,这也是为何我欲念平和的原因之一。
我们三人一起坐好,娘亲率先开口道:「胡大姐,霄儿,都吃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