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小子。”安德烈用手盖住刘一漠的双眼,“王是看不见王的命运的。”
“………”刘一漠青金色的眼睛里,安德烈并非是人形生物,而是一个盘在城堡上的巨大龙形生物。它远比整个城堡还要大,边缘模糊不清,像是一团里面有无数黑色丝线在疯狂颤动的红色影子。
刘一漠突然起了一身恶寒。
安德烈又躺了回去,四仰八叉,一点防备都没有,宽厚的胸膛微微起伏。
“…………”
“我唯一的与众不同在于毒液,以及我的性格,初次之外再无其他优势。”安德烈放松地笑了一下,并非自嘲,而是一种自信的笑。
“这就是我要给你上的课。”
“没有天赋,就去控制有天赋的人。把一切能利用的牢牢掌握在手中。”
刘一漠静静地听着。
他知道:自己家这个小儿子可不是什么善茬。
但是,现在刘一漠突然意识到,安德烈的冷血也是真的。
——物理意义上的璀璨。
安德烈笑着摇头:“所有的行为都是获取利益的方式。”
“那你是怎么……”
“那你看到了吗?”
安德烈笑了两声, 没有回答。他轻搂着刘一漠的腰身:“我的毒液可以让生命体无限生育。”
刘一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没有人会不喜欢不夜城。
如果不去注意夜幕中的猩红色,刘一漠甚至会觉得这里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场景,是茉莉公主乘着飞毯划过夜空的那个世界。
安德烈:“我没有任何的天赋——当然,还不至于像人类那样毫无建树。我什么都会,但哪个领域都比不上真正具有天赋的血族。”
但对刘一漠来说,这座城市算不上重要,就仿佛路过的风景一般。他更在乎的、有紧密关系的是……
安德烈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揉了揉刘一漠的脑袋。
与大多数人类对血族的印象不同,腐蚀王的领地是璀璨的。
很少有人知道,在安德烈最大的那个寝宫上方,可以将整个第五区所有的建筑物尽收眼底。
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刘一漠善于观察他人,曾经他与彭阳只相处了三天,就能把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彭阳的孤寂给看得一清二楚。
“喜欢这里吗?”
可恶,好想打他,但是打了又怕他爽。
寝宫太高,民居太远,于是一切看起来就像是在黑夜中流淌的金色河流。
“诶?”刘一漠来了精神。
“给一点时间,他们甚至可以以己之身推动时代的浪潮。”
曾经刘一漠以为安德烈是“好意”的,并且后面的无数相处也让刘一漠越发依赖和信任这个男人,安德烈真的就像一位可靠的父辈一样令刘一漠安心。
安德烈起身在刘一漠的耳畔轻轻地亲了一下,用一种哄人的语气说:“那么严肃干什么,一副要审判我的表情。”
浮光跃金。
“魔法、权柄、军队,既是方式本身,也是利益的一种。”安德烈说,“我改造自己,也改造他人——我的民众,我的子嗣,它们延续着我的意志,这就是繁衍。它们是我的另一幅躯壳,帮助我行我所不能之事。”
只是安德烈并没有发现幺子的想法,他一边闭目养神,一边说:“这座城市不是建立在魔法或异能上的。它是用金钱堆砌起来的。”
“天赋。懂吗?就是他们在生活中随便的一个奇思妙想,或者一个短暂的逻辑推演,就可以在无师自通的情况下往前跨出别人十多年的距离。”
“对你来说,生育行为是一种获取利益的方式吗?”
刘一漠看了一眼安德烈,觉得脸上烧得慌,决定放弃把心里话说出口。
“这样的特性几乎每个王都有。除了我。”
刘一漠拍开安德烈的手,眼睛倒是恢复了平时的棕色。
“我只是想看看你是怎么看待生命的。”
一户户金色的灯光照耀在夜色中,彷如一千零一夜中那种古阿拉伯地区的繁荣皇都,有一种异域的黄金之美。
刘一漠知道那些黑色丝线其实是命运的体现,他眨了眨眼睛,有些害怕。
怎么说来着?
刘一漠看了看那辉煌的城市,又看了看安德烈,没说话。
这可是刚被转化三天,就敢在太阳下摁着其他老血族以性命相搏的狠角色。
但刘一漠看不透安德烈。
他当然喜欢漂亮的东西,这样的一座城市里会有多少动人心弦的故事发生?又或者是足以溺死生命的压抑生活?
刘一漠的语速比平时快,说话也不再糯糯的。
“过来点,小子。”安德烈也坐起来,他蹭过去搂着刘一漠的肩膀,一大一小两个血族一起看着城市。
安德烈看着刘一漠突然启动的魔眼,露出一个“你果然认真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