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说:“你,要不你别那么拼命了?”
对白慎华说的很多道理,他也曾照单全收。他真的蛮欣赏白慎华某些品格的,白慎华虽然有点像黑莲花,但他是真的莲花。他做的事情,从来不是说说一套做一套,他有自己的意志,那么他就真的按照这个意志去做,而绝不是用意志为自己添了光彩,转身却去做了所有俗人都在做的事情。
鱼轻水嘲讽:“白慎华,老娘现在有的是钱!”
白慎华反问她:“你觉得钱代表什么?”
此一役后,大黄听说了这件事,对历史系突然有点害怕。
他有时候挺为白慎华不值的,他不知道他那么尽心竭力地做一
所以人不是留不住,是遇不到哪个让你留下来的人。
比如,钱。
大二中期,他狙击了鱼轻水,却把那笔高等奖学金给了平平淡淡和他没有什么交集的新生吴柚。表面高风亮节,但实际上依然遭到了一阵攻击。鱼轻水转系离开了,但她也不是什么善茬。有一次,历史系开会,她跑来砸场子,朝白慎华扔了一大卷钞票。红钞翻飞,见者变色,白慎华却不为所动。
“我喜欢崇拜我爱的人,所以我从不爱一个与我不旗鼓相当的人。我想要崇拜我喜欢的人,但这种崇拜可从不在他那张貌美如花但一看就没读过几天书的脸上,我很乐意看到他在电影屏幕上与佳人谈情说爱。但他要是在我身边,我从不爱,我顶多多看几眼。花瓶,花瓶有什么用啊?”
那时算是白慎华在大黄心目中形象的最巅峰。白慎华的确是一个非常值得信赖的人。大黄有很多朋友,但他的人生就注定了他没有特别亲近特别熟络的朋友。大黄就像一辆开在西部的观光车,他的生活就是一部南来北往的公路片。而白慎华这个半路蹿出来的,反而上车买票,陪了他很久很久。大黄高中时就经常翘课外出去玩,到了大学,待在宿舍里的日子倒多了,就为了白慎华呗。
白慎华:“我第一名的绩点带来了奖学金,你的钱带来了学院排名第一吗?”
鱼轻水:“呵呵。”
白慎华拧他一把:“以后少说爷童子鸡!”
鱼轻水:“你那么费力地学习,设计每一个绩点,不就是为了钱吗?说得自己好高尚!”
他曾以为杰瑞上天入地,都不会被K头的。
后来大黄领悟过来,那时候他们对爱的理解都太理想化了。就像没有经历过河流的人,在河边站立时称赞河流静谧,等你真正踏进了河流的中央,弱如纸叶的人怎还有自己?身体里所有的情绪就只剩一种随波逐流感,想要站稳脚跟别被冲走,除此之外满心就再无其他的绮丽了。显然此时的白慎华还不知道大胸大屁股的“美女”的好处,所以遥观爱情之海,看起来装模作样,假正经似地躲开眼睛,完全不懂丰乳肥臀的美——显然那个时候,大黄也看不穿这件事,只当白慎华还有初恋情结,喜欢清纯妹妹。
关于喜欢和崇拜的关系,大黄也觉得可以理解。他当时喜欢白慎华,当然是朋友那种喜欢——的确也有“崇拜”的成分在里面。大黄偷偷给他取了外号,叫小杰瑞。曾经的大黄作为无知热血的友情青年,觉得白慎华真是哪哪都好,没有任何缺点。聪明伶俐,长袖善舞,但从不危害他人,精明得就像小杰瑞。
谁都知道白慎华爱钱,但他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他拍胸脯保证:“有我在,历史系绝对没有歪风邪气。”
大黄像只灵活的大金毛犬,蹦开,“嘿嘿。”
白慎华微笑:“放心,鱼轻水下次进不了我历史系的院门。”
白慎华站起来,面对撕逼,他从来就不怯场。他踩过她丢了满地的钞票,满眼不屑。
“你们历史系天天在唱drama,我害怕。”
兴许是哥俩第一次谈有关恋爱的事,白慎华也放开了内心,一半严肃一半文绉绉地大黄说——“我追求平等的交流,而非一方对另一方的崇拜与模仿。我在人格上不低于任何人,我的爱情也是。我一直想要旗鼓相当的恋爱。要和对方有交锋感,也可以互相帮助。”
虽然内心稍微鄙薄这种恋爱不够甜,但大黄还是附和了,“对,女人还是要有点内涵才好。你说的这种恋爱,对。也适合你。”——白慎华这种老干部就适合配女强人。
鱼轻水当时傍上了很大一个富豪,但最终,那个富豪也没有替她为历史系捐一台勘测器。
“鱼同学,炫富并不可取。学生就是学生,学生是拿学业说话的。今天你这样,对得起你十年寒窗来到东外吗?难道你接受的教育最终目的是让我们拿大把的钱去羞辱别人吗?我觉得你不尊重的是自己。万事都钱眼子里爬来爬去,不觉得像钻进墓里的蛆吗?钱是让我们接触更好平台更好资源的条件,钱让你转到了金融系,但钱绝对不是我们对外夸耀自己的条件。我们学院讲究实力至上,如果你真的想炫耀,想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你可以让你的男朋友为我们系捐一台水下勘测器,那我们会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