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瑶卿“呀”了一声,这才醒悟过来,按照他理解的待客之道,递了几个果盘在木廷面前,声音软糯地说:“你渴了吧,吃些水果吧,很甜的。”
洛瑶卿看他一脸正气凛然,一副扞卫自尊的样子,还当是紫烟出言过激,冲撞了他,心里老大过意不去,便柔声与紫烟商量:“在家千般好,出门事事难,紫烟,让他们过来喝杯茶歇歇脚吧,灵哥哥不会责备的。”
“灵哥哥就是灵哥哥嘛,灵哥哥可以变成白狐,很漂亮的!”
但洛瑶卿不谙世事,自己自然不能告诉他这些人很可能有危险,那样一定会吓着他,而那木廷又死皮赖脸地要在这里歇息,阻是阻不住了,紫烟只能忍着气,将那木廷请到帐中,自己则站在洛瑶卿与木廷之间,紧密监视着木廷。
木廷看那水晶盘中不但有樱桃杨梅、梨子枣儿这些山中常见果物,还有西域的马奶葡萄,岭南的龙眼荔枝,更有许多自己从未见过的奇珍异果,真让他自愧为皇族之人。
太医监的医令查过医书,在一本破旧的古书中查到这种果品,果然是海外异种,名为胭脂心,极能补益元气,又能清血中之毒。人食五谷六畜,又有五劳七伤,难免积了些毒质在体内,这胭脂心便能化清这些毒质,常常食用可令人神清气爽,身轻欲仙,容颜不老,乃是世间罕有的珍品,哪知在这山中竟只是随意杂放在一堆果物之间,可真令人慨叹。
洛瑶卿听了他这话,歪着头想了想,道:“那么你们就过来坐吧,灵哥哥说山路难走得很,难怪你们累了。”
杨彦脸色一正,道:“姑娘说的哪里话来,在下自幼诵读诗书,颇知礼义,岂能与那等无行之人相提并论?姑娘这等辱我,在下实不可忍!”
忽然木廷在杂果盘中发现一物,那果子有鸡卵大小,生成的胭脂一般颜色,而且通体晶莹,末端有个软肉钩儿。这果子去年皇兄圣寿之时,一个巡抚曾献过五个,说是海外异果。皇兄赏了自己一个,那滋味果然甘香四溢,美妙难言。
他这几句话是朗声说出,不远处的洛瑶卿也听到了,他起初看到这些来客人强马壮,颇有点害怕,但见这人年青俊朗,眉目如朗云霁月一般,谈吐文雅温良,不似歹人,而且胡灵平时又说了千百遍“在这凤凰山中只顾自在安然,没人会伤害到你”,因此便慢慢平静下来,在后面轻呼道:“紫烟,他是来游山的客人吗?”
紫烟一听顿时有些发急,拦阻道:“公子,怎么可以让这些生人过来?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光棍到这里打秋风的,留下他们岂不是自找麻烦?”
洛瑶卿老实地点点头,道:“我出门都是灵哥哥抱着我,或者是坐轿子,没怎么走过山路。“
木廷拣着那稀奇果品尝了一尝,只觉得肉滑如酥,浆甜似蜜,真是人间罕有的佳品。
木廷看出紫烟等人不好招惹,便也不再刺激她们,边吃果子边和洛瑶卿说些笑话,讲些人间的趣事,不再探问山中之事。
但这时洛瑶卿问起, 却不能不答,只得支吾道:“这是游山迷了路的人,奴婢指一条路让他们下山去吧。”
紫烟看他流连不去,心中厌烦,便趁倒茶的机会在他耳边咬牙切齿轻声道:“已经这个时候你还不走,想在这里用晚饭么?”
紫烟听着真想翻白眼儿了,暗道我的好公子,主人自然不会怪你,但会怪我们啊!
“那么灵哥哥又是谁呢?”
木廷看着洛瑶卿那清澈的眼睛,心中疑云更浓,口中继续套着话,道:“公子是自幼就居住在这山中吗?“
被安置在外面的禁卫们一听这话,几乎要笑了出来,暗道这妖怪公子怎么像个孩子一样?浑不似其他精怪那么精明厉害。
紫烟此时已看清杨彦颈上那个坠子,心道:“难怪小舟失了手,这坠子加持了几层密宗咒语,不是凡俗之物,这人的身份定然不同寻常。那些巡拦放哨的兵丁也真无能,自家山中放了这样一条大虫上来也不晓得,没个通报。”
杨彦却成心作对,笑道:“我等虽第一次上贵山,但要找寻下山之路却也不难,现在木廷不忙下山,实在是有些累了,想借贵处休歇一阵,再行下山。”
想到这里,木廷不由得又深深望了洛瑶卿几眼。
木廷微微一笑,对洛瑶卿道:“公子,天色已
木廷见紫烟紧张成这个样子,心中觉得有趣,便着意逗洛瑶卿说话,“公子说‘人云山路难行’,难道公子在山中居住,竟没走过山路吗?“
好惹的,不比刚才那些小角色。
因此杨延在马上抱拳一礼,道:“在下木廷,是个商人,到这边来做点生意,偶入宝山一游,恰遇各位山友,木某有心共席而谈,同赏山色,不知那边那位公子可否幸赐一晤?”
紫烟恨得眼睛都要喷火了,她强忍住怒气,俯下身子对洛瑶卿道:“公子久不见外人,所以话这般多,佳客远来辛苦,该请人家用些果品才是。”
洛瑶卿揉了揉额角,迟疑着道:“我不晓得,自打我记事起就在这里了,我要问问灵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