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里就剩下我和他,对于我这个心里有鬼的人来说,无疑是一场煎熬。我们两就像约好了一样,几乎都不主动找对方说话。
如果这种沉闷的氛围我还能忍受的话,那么有一点就让我坐立不安了——但他老盯着我看。
那是一种探究的眼神,其实自从那一晚后,他时常会用这样的眼神来看我,但以前寝室里有其他几个家伙在,他还知道收敛,现在么则变得愈发的肆无忌惮。
他时不时就坐我旁边来,嘴里说是看我玩电脑,实则用眼睛刮我。对于他的目光,我只能装着没看见,实在是被盯得受不了,偶尔会用喝水来掩饰一下自己的窘迫。每当我这么作,他就会像得胜一样的咧嘴一笑。(简直是恶趣味。)
就这样过了两天,相安无事。明天他就要回家了,说实话,心里还是有一点不舍。
在吃午饭的时候他突然提出晚上去喝酒为他践行。
又不是不回来了,还践什么行。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当下还是点头答应着笑骂了几句。
这家干锅是我们常来的地方,便宜实惠,于寝室里的几匹狼来说,这家的老板娘更是热情火辣,当然卫生指数不纳入参考指标。由于学校里某些专业还没考完,或者还在实习,店里的生意还如往常一般红火。
我们只有两人,老板娘选了一个小角落给我们。(重庆话里“角落”是不是叫“卡卡果果”,哈哈)
菜都还没点好,他一上来就叫了一箱老山城。
“你准备喝死在这儿?”我吃惊地瞪向他。
他嘿嘿一笑,装成很豪爽的样子:“男人嘛,就是要对自己狠一点,而且喝就要喝爽啥。”
我担心的当然不是他,这家伙其实挺能喝,就算醉了还能保证一定的意识。可问题是哥不能喝啊,4,5瓶就倒的量常常被那几个家伙拿来当笑话。
“来嘛,来嘛,怕毛啊,喝醉了哥把你扛回去。”他似乎看出了我的顾忌,讨好似的碰了碰我,然后用牙齿咬开了两瓶酒的瓶盖。(貌似重庆的开瓶器比较紧俏,都是被那些服务员“小妹儿”拿着的,叫她们给还爱理不理的,呵呵。)
一人喝了近两瓶,我已算酒过三旬,头开始有点晕,他却跟没事儿似的吃着花生米。不过我注意到这期间他都出奇的安静,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事。
就在这时,他忽然抬头看着我,然后用很认真的语气问道:“你为什么不找女朋友啊?”
我脑袋一懵,心里莫名蔓延起一阵恐惧。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但反应过来的我立马开玩笑地回了他一句。
“你还不是一样没有。”
“我不一样,我以前有,只是分手了。”他看着我,好像是在等待我的回应。
我没有吱声,那一句“我不一样”最终还是让我确定他已经知道了我的性取向。虽然这本就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期望。
我的沉默反而让他变得有点慌乱,不知所措的他又举酒跟我干了一杯。
他咬了咬牙,仿佛是用了一种莫大的勇气说道:“我高中的时候是足球班的,(第一次听说他还会踢足球,后来在我们严刑逼供下才知道他居然是以体尖的身份考进我们学校的,这家伙居然捂地这么严实。)你知道球班里都是男生,其中有一个人就是……反正当时我挺烦这个的……但如果你也是的话,那我觉得这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
看着他极力显示出的真诚表情,我却忽然感到一股巨大的悲伤。我应该感动才对啊,不是么?但不知道到为什么,那是确实是悲伤的。也许是他那样真挚的情谊刺痛了我的内心,也许是感觉到了我与他之间可能永远也无法再回到过去了吧。
我记得他说完这句话后,我再也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喝酒,一杯接着一杯。而他则在一旁,每当我喝一杯的时候,自己也默默地喝一杯。
那晚我哭了,哭地很厉害,估计当时周围的同学都很诧异这个男的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已经不想管别人的看法了,我只希望彻彻底底地宣泄出自己的情绪,那已经憋在心里太久太久的情绪,在他的身边,在他的目光里。
已经不记得是怎么被他弄回寝室的了,也许真像他先前说的那样把我扛回去的。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他的床上,而他已经走了。
侧身闻着枕被上残留着的他那厚重的味道,心里忽然感觉很安心,然后再渐渐滑落的泪水中再一次沉沉睡去。
(还没完,让我静一静,写着写着又失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