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丞把吃的都拿盘子装了出来，摆了一桌子，碗筷都放好之后，一直坐在沙发上看书的顾淼偏了偏头。
“回。”她说，声音比起三四年前稍带了些沙哑，顾飞说是变声期了，还表示很怀念以前她又细又软叫“丞哥”的时候。
顾淼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你不用管，我自己订了，”潘智说，“你就这几天抽时间陪我聊会儿就行。”
“嗯，”蒋丞想了想，“要不……我给你妈打个电话谈谈？”
“看不出来。”蒋丞说。
从那以后顾飞就没再帮她处理伤口了，一点点教会了她怎么清洗伤口怎么上药，现在她不太容易受伤，伤了也能自己处理了，动作也很熟练。
“哦，”蒋丞应了一声，“那我给你订个房间吧？”
“你哥说你长个儿了，说你三个月长了五公分，是真的吗？”蒋丞又问，“你现在有一米五了？”
但许行之很“无情”地指出，顾淼并没有害怕血的根源事件，依旧只是顾飞自己的恐惧。
顾飞对她没有什么要求，能慢慢融入身边的生活，能交到朋友，就可以了，至于别的，都不去强求。
“二淼你看，”蒋丞指着顾飞，“西服，见过没……你领带呢？”
“扯了，系着难受。”顾飞一边说一边准备脱掉西服上衣。
外卖很快送过来了，蒋丞下楼拎了好几兜，还挺沉的。
蒋丞靠在沙发里看着她，这两年顾淼进步挺大的，不会再尖叫，能理解别人的意思，情绪表达也慢慢变得丰富起来，会哭会笑会生气，虽然认字学习什么的还是很慢，说话也没有多大改变，但对于她来说，已经很好。
顾飞去年去找了以前在广场上碰到过的那个滑板俱乐部，对方很痛快地同意了顾淼的加入。
“这一看就是叫的外卖吧。”顾飞把外套脱掉，笑着说。
顾淼往手机屏幕上看了过来，蒋丞帮她来回翻着，顾淼不太认识字，主要就是看图，最后她往梅菜扣肉和花甲上戳了戳。
“有一米五了，”蒋丞低头看着她脑袋顶，笑着说，“到胸口了。”
相比以前她漫无目的茫然地在街上飞驰，现在每一次跃起时都算一个小目标，顾淼自己的小目标。
顾淼对于她哥打不打领带像不像正经人没什么兴趣，顾飞打开门进来的时候，她马上坐了桌子旁边，等着开饭。
“算了，她本来就老拿你保研的事儿说我呢，你再这么懂事，她得受多大刺激啊，”潘智叹了口气，“你等我吧，请我吃烤肉。”
“你这一天天跟个女杀手似的，”蒋丞逗她，“你们滑板俱乐部的人是不是都怕你？”
这是顾飞给她买的绘本，字很少，都是图，顾淼认识的字少，但挺喜欢看画，所以顾飞每隔一时间就会给她买些绘本。
顾淼点了点头。
“好嘞。”蒋丞点头，把几个菜都下了单。
“我点外卖呢，”蒋丞拿着手机坐到她旁边，“你看还想吃什么？”
“哎，”蒋丞叹气，“你打得真是时候。”
“怎么了？”蒋丞愣了愣，“你不说被关起来了吗？”
“等等，”蒋丞说，“你就这么跑了，你妈不弄死你？”
看着很酷。
刚往楼上走了没两步，手机响了，以为是顾飞打过来的，结果费了半天劲把东西都腾到一只手上，再掏出手机一看，是潘智。
“弄死就弄死吧，”潘智说，“她不弄死我，看那些书用不了俩月我也就死了，我去个书店都行，等他们气儿消了，我再回去求点儿钱开个书店……这些我去了再跟你细说吧。”
“爷爷，我要逃难了，”潘智劈头就是一串，“你准备好接收我。”
顾淼啧了一声，把手里的棉花团一扔，站了起来，然后伸手拽着蒋丞胳膊把他一把扯了起来，然后跟他比了比身高。
“等，”蒋丞拿出了手机，“我拍一张，这种打扮有点儿太难得了，平时都穿得跟个体育老师似的。”
顾淼把伤清理完消了毒之后就从随身带着的背包里抽出一本书开始看。
“我那是给他们点儿面子，我还真能被关得住吗，想走随时就走了，”潘智说，“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明天就去找你。”
“嗯，我听到摩托车的声音了，”蒋丞走到窗户边往下看，楼下顾飞开着摩托刚停下车，他冲下面吹了声口哨，“今天你哥打领带呢，你一会儿看看，看着特别不像个正经人。”
“好。”蒋丞笑了笑。
顾淼以前摔伤都是顾飞帮她处理伤口，理由是顾淼怕血，尽量不让她见到血。
潘智当初上大学也没怎么考虑专业的问题，学了个图书管理，现在他家里想让他考编制去图书馆，这对于平时能不旷课都算是表现优异了的潘智来说，简直是要了命了。
顾飞摘下头盔仰头往上看了看，冲他挥了挥手，锁好车跑进了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