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志良说:「我上次所犯的只是轻罪,服刑的监狱也不是高设防的,关的只是三年徒刑以下的犯人,所以不用钉镣,但外岛关的不是死刑犯便是重犯,刑期都在二十年以上,所以为了便於管教及防止越狱,外岛监狱的所有犯人都需要钉脚镣的。」
当我听到要被钉镣後,我心中感觉难受得很,在我印象中,只有古时那些奴隶才会被主人钉手镣、脚镣、焊脖圈等。我觉得一旦被钉上了脚镣,变成下等之人,近乎畜牲,人的尊严更荡然无存,我顿时觉得有种很凄凉,很悲哀,自暴自弃的感觉。我听完也不知可说甚麽了,只能说:「啊!」
志良再说:「大哥等会你走路时,用手将连着脚镣的铁链提起,那镣链便不会拖在地上,脚踝也没这麽难受。」我回说:「是,谢谢你,小弟。」
刚好这时囚车发动了,停车坪通出街外的大闸亦打开了,囚车一辆跟一辆徐徐驶出车道,我们的囚车排在最後。我从窗口看见车道旁站了很多人,他们都跟囚车里的犯人挥手,有些女的更用手拍着囚车,大哭大叫着亲友的名字。当前面的囚车都驶入马路後,我们的囚车也开始驶出,前面马路因交通繁忙堵着,所以我们的囚车也只好停在车道上等。这时那些犯人的亲友已散了很多,只剩几个人,我一眼便看见我的伴侣,他也从囚车的窗看见了我,他便跑上来,与之前的人一样,用手拍着囚车窗口的玻璃,由於囚车仍未能开出,这便给了我们额外的几十秒见面。伴侣在跟我说话,但囚车的车厢是密封的,我也只能略略听到他说的话:「你要小心保重,我很挂念你、、、」
我们距离这麽近,但一块玻璃无情地将我们隔开,他用手按在玻璃上,我很自然地提起手隔着玻璃与他按在一起,但这毒蛇般的腰链,将我双手固定在腰旁,使我无法提手,我必需珍惜这几十秒,手用不了,便将脸贴在玻璃上去感受一下与伴侣一起的最後时,生离死别的感觉涌上心头,眼泪再也控制不了。囚车终於缓缓地转出大路,伴侣也在我视线中消失,我整个人像掏空似的,甚麽感觉也没有了。
「大哥、大哥」这几声呼唤把我拉回现实的世界,我转头看看志良,只见他一脸关地说:「大哥,你没事吧!」
我努力将刚才的冲击平伏,对志良说:「我挺得来的。」他便向我点了点头以示支持。
这时我一脸泪水,虽然双手被固定在腰旁,但我仍可低下头去将脸凑去手处擦乾泪水,再也不用像在法庭押去收押室时戴着背铐那般狼狈。擦净之後,只见志良默不作声的向窗外凝望,我也不去打扰他,只好闭起双目,将今天所有事情整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