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他只感觉车身猛地一沉,而後缓缓开动,而陈琛一直没有到来。佛恩又是紧张又是担忧——陈琛只是对他说电网警报之事他有办法,只要他准备好门路他一定能按时会合,可如今——正在心乱如麻间,车摇摇晃晃地停了,佛恩不及再想,啪地松开安全扣,轻轻落地,再纵身一翻滚出地盘。
他屏息弓身,靠着墙角——夜更深了,左上方不远处的监视器闪着红光左右微摇地俯视监控——果然,只有这一处夹壁,是不被探测到的死角。
黄月生站在安全位置以外,颇觉兴奋:“你是不是奇怪为什麽我能堵着你?你们真以为自己天衣无缝里应外合了?哈哈,你们养了看着没用其实一条一肚子坏水的狗!”
空气里全是血腥的气味,佛恩已然不觉得疼了,他只想着,怎麽才能拖住他,解决他——但是他再也没有一丝气力起身,如今才知道,原来自己即便只是做一名手下,也是不合格的。黄月生改用越南土话怪叫道:“打烂他——让姓陈连收屍都没法收!”
糟!佛恩抽身已是不及,驾驶门啪地踹开,一道拳风袭来,佛恩反应奇快,几乎在瞬间就势一滚,狼狈地退回墙角,车上走下2个男人,一前一後包围住了佛恩。
不对。佛恩拧起眉——开车之人怎麽会至今没有下车?!他出了一手冷汗,悄悄地摸向前方的驾驶室,就见一个穿着制服的男子静静伏趴在方向盘上。
姣鱼。佛恩已经没力气再怨恨自己的大意和愚蠢了,他看见他在看图纸,又知道他故意用剃刀割伤自己入院,自然猜的出他们是准备越狱!但是,他却独独想不到他会出卖他们。原来陈琛说的对,有的人,是养不熟的。姣鱼想他们死——得不到,就一起毁灭,有时候,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啧啧,怎麽会是我杀的呢?想越狱的,可是你‘们’啊——”黄月生咧着嘴,“摄像机在这里什麽也监控不到,而且,屍体是不会辩白的。”
佛恩呸地吐出一口唾沫,他已经逐渐冷静下来,知道自己是落入一个局里,他只担心陈琛亦会着道,如果,能尽早解决此二人的话——
一眼。
佛恩低着头:“。。。用陈大哥的话来说,你们还真是,物以类聚!”话音刚落,他便飞身而起,挥拳相向——既是已经注定逃不过,那便要先下手为强!
越南人闷叫一声,拽着那手用力一个反折,佛绳随之断裂,紫檀佛珠滚落在地,骨碌碌地消失在黑暗之中。越南人捂着眼猛地退後半步,鲜血从自己的指缝中泄出,他胡乱地用手抹了,看
月光下佛恩面色惨白,见鬼似地瞪着黄月生。“你们杀了开车的那个员警——!”
越南人暴喝一声,正面接拳,拧着他的手腕顺势一转,将人禁锢肘间,佛恩身子一矮,没见他如何动静,就如一尾活鱼般滑了开去,另一条腿连连飞踢,正中胁下,他还不及欣喜,就觉得脚板一麻,如踢中铁板一块,下一秒,便被那越南人捏住脚踝用力一撕,如掷石一般飞甩开去——佛恩咚地砸在墙上,簌簌飞灰下他伏地哇地呕出一口鲜血,方才那股剧痛他几乎以为下半身要活活被扯作两半!越南人看着精悍瘦小,佛恩本以为他与他的拳路都是走灵活迅捷一派,然则对方缺却有一身横练功夫,一出重拳,能将人的五脏生生打碎!模糊中佛恩看见那越南人缓步逼近,目中凶光如黑暗中觅食的鬣狗,他摇摇晃晃地起身,双腿抽搐,几乎痛到已无知觉,他深吸口气,耗尽全力勾拳袭向越南人的面目,越南人向右一躲,左腿屈起飞快地绕上佛恩的脖子一锁一夹,同时狂吼一声,竟将人带着在空中旋了一圈,才重重倒地——只听地哢哒一声,他踢碎了佛恩的下颚。
黄月生的脸孔在夜色中更显得阴森,他一手搭住同伴的肩,“泰国小子,你大概不知道这个不大会说中国话的越南人是谁?他是越南三届地下拳赛的满贯拳王,最後因为在香港奸,杀女学生被判无期,我想,他不介意再添一条人命。”
越南人捏着指间骨节一步步地靠近——上一次在擂台,他一拳就击碎了对手的胸腔,抬下去的时候,跟抬一包软肉似的——这一次麽。。。他看着还在地上竭力挣扎起身的佛恩,倒是有骨气,不求饶,让他死的乾脆些也好——他蹲□,按了按他的喉结,缓缓地捏起钵大的拳头——佛恩忽然在此刻睁眼,早就捏起的拳头狠狠挥向对方的右眼!
佛恩在黑暗中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纱布,扬手按响了床边的电铃。在外间值班的狱医被惊醒,嘟囔着刚用电子密码卡刷开房门,就见床上的人痛苦呻吟着,冷不防还摔下床来。他吃了一惊,门也未及关上就急步冲上前扶起他:“你怎麽样——”一把剃须刀片抵上医生的脖子,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就听见耳边响起佛恩特有的带着异腔的中文:“圣诞快乐,SIR。”他挥拳揍晕了医生,摸走了对方未及收回的电子卡,潜到一楼刷开了侧门,果见一辆堆放医学废料的小型运输车停在角落。他猫着腰窜向车子尾端,滚进车底,从腰後摸出安全钩来勾住底盘,在万籁俱寂中大气也不敢出地等着陈琛顺着他留好的门路也一并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