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只有静海当地人才能体会到静海西中是个什么概念。
在这样一个位处东南沿海的小地方,静海西中是静海市唯一一所省重点,有全省前四的实力。
因此,西中就是静海教育部的门面,全市极大部分教学资源都会向它倾斜。
西中的一本率每年都在百分之九十四左右,囊括了后门借读生和艺术生。
考上西中,意味着一脚踩进一本大门。
无边静寂之中,甘娴缓慢下沉。
她梦见了自己的死,在中考结束的第二天,她深思熟虑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看见稀奇古怪的葬礼仪式。
有和尚绕着大堂念经,有道士敲着铜锣,不知道在做什么法。
躺在棺材里,脸被殡仪馆中的化妆师好好地修饰了一番。苍白的嘴唇上了鲜红的唇釉,脸上的伤口被缝合好了,颧骨处抹着两团粉色腮红。
这可能就是正宗的死亡芭比粉吧。
甘娴觉得自己或许是漂浮在半空中,所以才能看到自己躺在棺材中的样子。
她看见自己的父母似乎哭得很伤心。
她轻轻地笑了笑,又向远处飘去,她看到严度和严寄了。
严寄应该是接到通知,从多lun多乘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千里迢迢到这儿来给自己的表堂妹奔丧。
严度穿着黑色T恤,外面罩了一件黑色羊羔绒外套,他身后是一身黑色西装的严寄。
他们的胸口处都别了一朵白花。他们就像一大一小的相同的人,说不清严寄是多年后的严度,还是严度是多年前的严寄。
说不清谁像谁。
他们都面无表情,下着小雨,严寄给严度打着伞。按照传统,甘娴死了,是要让她的亲兄弟抬着相片的,但他没有。
所以换成关系近一些的严度了。
雨水打shi了严寄的肩膀和袖口,因为他的伞都向严度倾斜着,换句话说,他的伞是向严度手中的甘娴的遗像倾斜着。
甘娴凑近了去看,发现黑白相片中的自己,也是同样的表情。
修长上挑的眉毛,比一般人偏深邃的眼睛,紧抿着下唇。
一定是Jing修了吧,不然自己的眼睛肯定没这么大,脸也没这么瘦,甘娴心想。
严度忽然朝虚空中看了一眼,好像是看到了什么。
“怎么了?”
严寄低声问道。
“没什么,别讲话。”
严度的头发有些shi漉漉地贴在脸边,严寄抬起右手把严度的头发拨弄到一旁,不让它们挡着视线。
“喂,是小姨吗?团团在吗?”
“不在?”
严度挂了电话,对余温说道:“团团不在家,小姨说她出门玩了。我感觉很不好,怕她出事。”
“别急,我多叫几个人。团团平时一般都上哪去玩?”
“也就几个商圈。她不太爱逛街,一般都是找个地方窝着,比如说nai茶店。”
“我知道了。”
“柳哥,你看那个像不像照片里的女生?”
柳杨家就在商圈附近,他一听说甘娴没了联系,立刻就出门了。
“我Cao,还真是啊。”
柳杨一把推开咖啡馆的大门,甘娴缩在沙发里,睡得很沉,手机握在手里,耳机线掉在了一边。
“人找到了。”
他给严度打了电话,“你们过来吧,她正睡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