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景宣醒来,轻轻替她将滑下来的被子盖好,大步出了房门。
慕倾揉了揉惺忪睡眼,整理好仪容推开房门。
院子里花木繁茂,景宣一身白色锦袍,云袖飘卷,春阳透过廊檐洒于他的身上,似白云出岫,逸美难言。
他手舞长剑,一招一式皆从容舒展,光华凛冽,恰逢一阵清风卷起,白色长衫随风而鼓,猎猎作响。
景宣身躯轻如鸿毛,倏然后飘,手中长剑挽起潋滟的光芒,如大鸟翩然后飞,如游龙惊鸿艳影。
慕倾看的如痴如醉,古典武学的魅力势不可挡。
忽然,剑尖未至,剑风从耳际呼啸而过,景宣长剑一收,足尖一点,借力飘至慕倾身侧,慢悠悠道:“此乃我景枫山庄不外传之剑法,倾倾既然看了……”
慕倾呆愣愣的问,“看了会怎么样?”
他意态悠闲,笑容亲和。可不知怎的,慕倾心里忽地一突,那笑容竟似看着猎物在网中收拢,极为得意,她心呼不妙,又不知问题出在何处。
“不怎么样。”景宣低低一笑,长袖轻拂,“只是倾倾你只能…生是景枫的人,死是景枫的鬼,再嫁不得他人了!”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这是什么破规矩,慕倾想对他竖个中指。
慕倾微微地笑,右足稍踏后一小步,手一揖,“阿宣此言倾实不敢苟同,倘或,有丫鬟进来呢,又倘或有老妈子进来呢?难道阿宣你都要娶回家吗?”
脑子转的倒快,景宣逐步逼近,灼热的气息喷进她耳内,“这规矩嘛,自然是因人而异啦,你的身子都给了我,这规矩对你来说,刚刚好!”
两人斗嘴间,院门口一身绛紫色长袍,袍带飘拂的薛诚踏步而来,人未至,声先闻。
“表哥和表嫂郎情妾意,让小弟我这单身汉情何以堪呐!”
慕倾抬眸看他,薛诚也在看她,那一天的业河城,微风送暖。她站在灿阳之下,对他目露依恋,身若夏花。
明知是虚假,却仿佛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渐渐生根发芽,生出一根根细藤蔓,从心脏穿透而出,绕成一个盘根错杂的网,将他困住。
再挣扎也是徒劳。
本也是一见钟情的痴迷,可有了昨夜的窥视,那种对她思渴的慕恋排山倒海,压,也压不住。
薛诚的目光太过炽热,就连景宣也感觉到了薛诚看慕倾时的眼神不同寻常。
他眯起眼睃了慕倾一眼,脚步右移,不着痕迹的挡在她身前,对薛诚笑道:“听姑母说,诚弟的卷云剑法大有Jing进,不若你我兄弟二人切磋一二,以图共勉。”
景宣的声音朗朗澈澈,让人听着就如沐春风般的悦耳。
慕倾被他那一眼睃的心虚,又有点儿怕见到薛诚,毕竟昨夜被他窥到了她的窘境,那种尴尬让她想捂脸。唤了声薛公子就溜进了屋。
薛诚失望于佳人已离,收敛神色,嘴角含笑,接过随从递上的长剑,举剑齐额,从容道:“表哥请赐教。”
手炙阳剑剑光如波,由下撩上,再度直攻景宣胸前。
景宣从容一避,心内却是一凛,表弟此招已带杀机,想到方才他看向慕倾时的眼神,也不多话,长剑微微一横,爆起一团剑芒,气贯九天,身形倏忽一闪,攻向薛诚。
剑尖所过,剑风劲啸,薛诚知不能强搠,于空中仰身闪避,以退为进,足下连环踢出数脚,于景宣剑芒之下,直踢向他胸前膻中、紫宫二xue。
景宣蓦然沉腰,手腕下沉,右足忽然一旋,踏上炙阳剑身,借力一飘,身子在空中数个盘旋,已如鹤冲九天,避开薛诚挽起的森森剑气。
手中长剑如龙腾,如凤翔,剑刃划向薛诚右足。
两人缠斗的难舍难分。
最后,景宣长剑抵在薛诚喉间,“表弟,承让。”
薛诚面色灰败,艰涩道:“宣哥好剑法,诚不如你多矣。”
景宣从容收剑,负手而立,双目神采飞扬,含笑望着薛诚,并不言语。
送走薛诚,景宣笑容收敛,一整天里看向慕倾的眼神都是Yin恻恻的。
“Yin阳怪气。”慕倾咕哝。
景宣在紫竹摇椅上躺下,举起一本《子衍集》在眼前细看,悠悠摇摇,还跷起二郎腿轻轻抖着。慕倾立于他身后,不停的被他支使着,一会儿捧巾,一会儿端茶,一会儿执扇,一会儿添香。
就没有个闲的时候。
泥人还有三分性,何况是慕倾。
扇了大半天,手臂酸麻,她把扇子往景宣身上一甩,“外面多的是侍女想进来侍候,你爱找谁找谁吧,本姑娘不侍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