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而且是一张清晰度极高,纸质尚新,似乎拍摄没多久的照片!
“多谢好意。不劳相烦。”
一名寒士穿过天井,在廊下止步。虽是隆冬季节,他仍穿着一袭破旧的粗布短衣,踏着一双草鞋,半露着小腿。
片缓缓落在庭间。
外面街市已经宵禁,坊内依然人来人往。几间食肆仍开着门,为冒雪归来的旅人提供热汤饭食。
程侯顾左右而言他,也算让了半步,田让没有逼迫太甚,揖手道:“贵眷正在舍下作客,每日衣食奉给,不敢有失。”
“君侯与吾主一晤,便知其详。”
“吾主诚心结交君侯,才屡屡相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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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香楼侧,已经改成佛寺的摩尼寺内,不时有红袍赤膊的沙弥进出。寺角的柴房里,一名老僧蹲在牗下,捧着破旧的木碗,用木勺刮着碗上残剩的粥饭,仰首舔舐
程宗扬笑了起来,“怪不得要藏头露尾呢。广源行暗算本侯可不是一回两回了,你猜本侯会不会一刀砍死你,把你的尸首丢给你家主子?”
田让长揖一礼,“让冒昧,且请为君侯执辔。”
“秀儿,取条毛巾来。”兰姑一边吩咐小婢,一边笑着说道:“不是嫌弃贵客,只是外面天寒地冻,里面烧着炭火,怕贵客脚还湿着,易生冻疮。”
楼上大堂中点着灯烛,两只仙鹤喷吐香雾,暖香怡人。一名戴着金冠的年轻人斜靠在坐榻上,锦衣半敞,一手拿着玉盏,一手揽着一名身姿妖娆的艳姬,正在嬉戏笑乐。
程宗扬一副放浪形骸的姿态,眼睛微微眯起,打量着这名葛衣赤足,皮肤黝黑的寒士,片刻后笑道:“竟然是田先生,却让本侯始料未及。”
兰姑领着那寒士入内,抬阶而上。
两名娇俏的小婢打开门帘,一股暖融融的香风扑面而来。
“广源行吧?”
净街的鼓声刚刚止歇,几名坊卒顶着风雪,齐声喊着号子,用力合上坊门。
田让泰然道:“吾主经商多年,如今在晴州一商行任主管。”
“贵客请随我来。”
程宗扬一时语塞,接着一拍几案,厉喝道:“还好意思讲礼数!我那两个婢子呢!”
锦盒内放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卡片,不及手掌大小,上面绘着一名衣饰华美的女子,雪肤花貌,栩栩如生。虽然面容纤不盈寸,可色泽鲜艳,眉眼清晰无比,甚至连每一根睫毛都能数得出来。
程宗扬随手丢下玉盏,放开怀中戴着面具的艳姬,口气转寒,“本侯亲至坊中,却只派了个门客来见,你家主人好大的架子。”
“让七尺微躯,草芥之辈,性命微贱,只是请君侯明鉴,吾主虽为广源行主管,却并非掌管唐国生意。”
这个史叁手里有一部相机?
那寒士目不斜视,以觐见王侯的礼仪,在席前俯身参拜,沉声道:“史氏门下客,田让,拜见君侯。”
戴着面具的艳姬伸出玉手,接过锦盒,在席前打开。
“回去告诉你家主人,”程宗扬沉声道:“本侯这便前去拜会。”
“让久闻君侯宽仁大度,有贤者之风,此番引君侯动怒,皆让之过。”田让昂首挺胸,不卑不亢地说道:“然敝上非有意怠慢,其中缘由,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咣”的一声,寒风被厚实的坊门关在坊外,呼啸的风声戛然而止,漫天飞舞的雪花变得安详起来,纷纷扬扬穿过斑斓的灯火,一片一
程宗扬望着那张卡片一时失神,连上面女子的面容都没看清。
他从哪里得来的?某个秘境的遗物?还是在六朝流传多年,最后却落在了他手中?
田让从袖中取出一只锦盒,双手奉上,“吾主有一物在此,还请君侯品鉴。若君侯赏面,光临敝处,让自当为君侯前驱。若君侯无意,让这便告辞,贵眷自当奉还。”
“本侯倒是奇怪,你家主子锲而不舍,就这么笃定我会去吗?”程宗扬冷笑道:“要是我不去呢?”
“你家主子什么来历?这么遮遮掩掩的,故意吊我胃口呢?”
田让振衣而起,“让闻,对子骂父,是为无礼。敢问君侯足下,当客骂主,究竟是哪家的礼数?”
这不是什么手绘的小像,而是一张照片!
盒内的物品映入眼帘,程宗扬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瞳孔猛然收缩。
那寒士脱下草鞋,放在阶旁,从怀中取出一块粗布,将双足揩抹干净。
“作客?是当人质吧?”程宗扬不悦地说道:“几次三番邀我登门,你家主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程宗扬嗤笑道:“莫非是你家主子长得见不得人?”
“都是广源行的人,唐国的生意跟他没关系?”
一名美妇握着手炉出来,看了眼那人已经被雪水湿透,底都快掉了的草鞋,不禁又是讶异,又是好笑。
程宗扬盯了他半晌,然后道:“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