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特别的意思,只是像被制约了一样,经过那个班级的窗前,自然就会向里面望去。叶广的座位在班级的正中央,像是以他为轴心一般的位置。
网页上,除了第一笔是一个明代艺术家的名字外,其他全都是现代叶广洋洋洒
就一般人来说,上网估狗自己的名字或是朋友的名字其实很正常,就是时间太多没地方花,但是对徐启章来讲就不是这样了。
不知道自己是出自比较心态还是怎样,这是今天徐启章第三次想起叶广这个人的存在了。
白天上学,晚上顾摊,等一下还要去PUB驻唱表演……唱歌是自己想做的,是一天当中最期待的时候,就算再累、再怎麽犯规、再怎麽被妈妈念也要去。
於是他爱上唱歌、爱上刷弦的动作、爱上舞台。站上舞台的时候,除了表演之外的他全都被抽离,那是他最轻松的时候。
忙碌的生活,踏实地过。
哪里不错他也不会讲,反正他本来就是个不会讲话的人。
那个人的人生应该是完美无缺的吧,就像今天在操场上看到的,在他背後闪烁的夕阳光辉一般,耀眼夺目。
不知怎麽的,突然想起那个人。
徐启章把切好的青菜放进水里烫,看着一旁装着外带、招呼客人的徐妈妈,轻轻地笑了笑,然後把青菜从滚水里拿了起来。柔和的路灯下,烫青菜的光泽莫名地让他打了个哈欠。
他想那应该不是竞争心态,他从来都不会有什麽跟谁比较的想法,那很累,也很逊。
念书、打工、表演,紧凑的生活,时间就这样默默度过。
他们心里都有一种闷,无处去。
徐启章。
因为一班和五班一个在走廊头一个在走廊尾,他经过一班的次数其实很频繁,举凡去福利社、找老师、上厕所、上学、放学等等,只要需要经过楼梯,他都会经过一班。
高一上学期第一次段考成绩出炉了。看着校舍大厅上的全校排行,徐启章不意外的在第一名位置上看见了他的名字,然後隔了五个名次才是自己的。
一个如此忙碌、有理想、有抱负、对同学跟本理都不想理的少年,竟然做了浪费时间的事情去估狗别人的名字?
下课时间如果他还在座位上,身旁一定不乏有人陪他聊天、笑闹、讨论功课。他那像是对着镜子练习过一百次的完美笑容,总是让徐启章心底泛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而每当看见他不在座位上,徐启章就会觉得好像少了什麽一样,那种感觉说不上来,他也没去多想。
或是排在一起这样也不错。
当徐启章在搜寻引擎打上叶广两个字然後按下估狗的那瞬间,他觉得自己疯了。
偶尔也会像个老人一样检视自己的人生。
只是当他看着榜单,那第一名与第六名下的两个名字,莫名的竟然希望他们可以再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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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他没时间去想,二来他不想去想,总觉得一去想就会没完没了。
而那股闷气总是会在他上台嘶吼的时候全部释放,然後什麽都遗忘。
或许他很想交他这个朋友,也或许他只是单纯渴求快乐。
那些让他在意叶广的因素太多太烦杂太潜移默化了,以致於当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很在意叶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或许,他只是说或许,或许潜意识中他希望能够靠近他。这是第一次,自己想要主动去接近别人,因为总是看着他的笑容、看着他旁边的人的笑容、听到别人在谈论他时快乐的笑声,心里也会跟着想「跟这个人做朋友感觉很快乐」。
去年顶下的面摊,幸运地似乎成为了妈妈释放那股气的出口。
这样的日子,说不上好,但也没什麽不好。
这个距离其实算是很近了,但他却觉得似乎还能再近一点。
叶广。
诡异的是,他是在做音乐做到一半时想起叶广这个人,然後鬼迷心窍地缩小了音乐软体的视窗,跑去搜寻他的名字。
结论就是他的人生就像被虫蛀过的衣柜一样,到处都是洞,精采却斑驳,这样的想法让他觉得自己好老……
然後不经意地往里面望去,寻找那个身影。
总有些事情可以证明你是真的在意一个人,不是指那种「经过」人家班级前面「不经意」抬头看里面的人在不在,而是当你开始用表哥给你的旧电脑上网估狗那个人的名字、试图想要更加了解他,而不再只是单纯地坐在电脑前做做音乐打打报告什麽的时候,那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个对很多事情都处之泰然的他、那个只对音乐有兴趣的他,好像已经走很远了。
没有讲出口,怎麽讲呢,他不知道,他只晓得每次放学回家看着妈妈独自一人在家里发呆或是看电视时,心里就有一股闷。
他们的学校采能力分班制,一班集所有精英为大成,二班为次精英,三班为精英潜能集中营……以此类推,共分成十五班。徐启章在五班,算是中上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