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挪走,另一只手也离开了我的脖子,轻声说道:「你看,我没什么刀子。你也别想起歪心,我有很多办法制服你。」
说完,她打开手机电筒,黑暗中刺眼的光照着我的脸,她仔细端详着我。透过在洞内漫射的微光,我模模糊糊地看到她的轮廓,看上去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个子比我稍矮,黑暗中看不清容貌,却能感觉到她很秀气。
她用手机电筒照着握着硬物的手,那是一只很漂亮的白白净净的手,五个指头修长,指甲被精心修剪
过,整整齐齐,涂着看不清颜色的指甲油,手指微微地抖动显示她仍有点紧张。那把所谓的刀原来是一个盒子,顶着我胸口的是盒子尖尖的一个角。我不禁有点想笑,刚才让我惊惧的凶器原来就是这东西,怪不得她比我更紧张。
她放开了对我的控制,应该已经相信我和山谷里的那些人不是一伙的,但依然没有完全排除对我的戒心,「你到底是谁?这个季节没人会在山里采药。这个时候来这个地方,你很可疑!」
「这也是我想说的,你也很可疑啊!这个时间点同样不会有一个独身女人在这里玩摄影艺术。」
女人听了,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确实不会有,哈哈!」
两个奇怪的人,在一个奇怪的时间,出现在一个奇怪的地点,一起经历着一个不同寻常的事件。这么多的巧合发生,只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两个人都在撒谎。
从下面的山谷传上来的声音在山洞里显得小了很多,但枪声却越来越密,随着一串「嗒嗒嗒」的声音想起,瞬间传来了一阵哭泣和哀嚎。
明确了她不是特务局的特务后,我现在只想快点摆脱她,急切地想看看此刻那地狱般的山谷里的究竟。「我不是下面那些人。我们应该不是敌人,现在我想看看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嗯……」了声表示赞同。在这样压抑到令人窒息、恐惧的空气中,有一个不是敌人的人在身边,一定程度上,可以互相壮一下胆,万一出事也有个照应。我竟然觉得她就像是我的一个好朋友。
「你真的要看?下面在杀人,杀很多人,听着声音我都怕。」她的声音确实在微微抖动,令人生怜,别有一番滋味。我有点同情她,叫一个弱女子独自去面对这些,简直太残酷了。
我走到山洞的尽头,我记得那里有一条约一人宽的石缝,从石缝中远眺,可以看到对面正下方的山谷。
此时,外面已经是风雪交加,凛冽的北风从石缝里簌簌地往里面钻,让这个潮湿的小洞更加阴冷。不过,当我想到这时候山下那些降兵的遭遇时,寒冷又算得了什么呢?山谷里的人们大概早已无暇顾及寒冷带来的肉体痛苦了,风雪带来的冷冻可能已经是他们在这人间难得的最后感知了。
对他们来说,面对着刽子手的屠刀和即将到来的死亡,人世间,还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强忍着内心巨大的恐惧,我鼓起勇气端起望远镜准备往石缝下张望。这时,不知何时已尾随而来的女人,扯了扯我的衣服,颤声说道:「望远镜,注意别对着光,会有反光。」
我马上惊觉,反光很容易暴露,要非常小心别被发现。她的这个提醒突然让我感到自己仿佛就处于山谷的中央,我就在现场,是这个事件的目击者,这不是一场电影。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石洞扩展开。我退后了一步,避开从洞外直射进来的光线,端起望远镜调着焦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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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你先看,等会给我也看看,我要拍几张相片。」她蜷缩在我身后的石壁边,虽然我看不到她,却能感觉到她把一只脚有意无意地贴在我的脚外侧,我们通过这样微妙的身体接触让彼此的心灵建立沟通,分摊着山谷下传来的巨大压力。此时此刻,这个才认识几分钟的女人就像我的亲人或情人,我们相依为命,要共同度过这可能会影响我们一生的一个下午。
我用望远镜开始搜索梅头坳,镜头里的影像随着焦距的调整慢慢清晰起来。
梅头坳谷底很宽敞,中间有一条十几米宽的小溪,溪水一直往东流淌汇到山边的惊龙潭,经过惊龙潭的沉淀后再往山下去,在后山形成一条雄伟的瀑布,就是当地著名的景点龙须瀑了,天气好的时候,往往有很多游客汇聚在那里,当然现在并不是旅游季节,自然不会有人。
四万人在这个山谷中并不是一个小数目,没费太多周章,这个屠宰场的全貌基本就收于眼底。
惊龙潭与山脚之间有一排石楠林,积雪压盖下的茂密树林中,可以看到林中黑压压攒动的人影,周围到处站着荷枪实弹身着黑色军服的士兵。这些士兵两手端着步枪,紧张地盯着林中的这些战俘,他们全身着黑,看上去就像一群不祥的乌鸦。
我继续调近焦距,看到小树林中被押着的全是男子,每个人的手都被反绑在背后,他们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悲伤。在明白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后,有些人直接吓得瘫倒在地上,还有的人眼神呆滞地坐着,穿着乌黑军服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