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停战协议了。虽然民间仍然时有冲突和伤亡,但那也是千分之一的概率。
那个千分之一总不可能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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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会结束后不到半月,那天是月圆夜,弗雷和平常一样没放在心上。他脖子上挂着莫尔德莱送给他的纯银挂坠,就算出了事也会派上用场。
下了公交车,他还要走一刻钟穿过布雷斯顿街才能到家。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这千分之一的概率还是降到了他头上。
走着走着,隐约听见低哑的嗥叫。一开始以为是野狗磨牙,直到吸血鬼敏锐的听觉捕捉到十英尺开外渐渐逼近的脚步声。
弗雷猛地回头,正好撞上那头有他两倍高大的狼人张牙舞爪向他扑过来。
小镇的警备和监控系统都不太完善,眼下弗雷就算喊破喉咙也叫不来救星。他刚想把脖子上的银器亮出来,却没想到那么小一块银对于这样一头狼人,威力不比美工刀强多少。狼人一爪子将他拍倒在地,整个挂坠支离破碎地飞了出去。
弗雷躺在地上、耳畔嗡嗡作响,脑袋里也一团糟、胡乱地运转着——徒劳的应激反应。
“塞缪尔……”他无力地念叨那个名字。
一直以来对那小子莫名其妙的排斥,似乎也有了头绪。他就该讨厌塞缪尔,就像吸血鬼天生与狼人水火不容。
亏他还琢磨呢,他和他之间,跟死对头有什么不一样。
弗雷看着狼人高高抬起的手掌,刀刃般的爪反射了森冷的月光。
塞缪尔还是对自己下手来了。所以那趟便车、那些笑容、那首莫名其妙的歌……之前的种种,又算什么呢?
有点可惜。他还什么都没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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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不知过了多久,弗雷撑起沉重的眼皮。月亮还是那个月亮,意料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
不过耳畔的确传来拳拳到肉的捶打声。弗雷僵了半晌的四肢总算恢复了知觉,撑着上身坐起来,只见从不知何处又跳出来一头狼人。两只两米来高的巨兽扭打在一起、翻滚于昏黑之间,粗犷低吼交织着嘶哑的呼吸、不绝于耳。
还有?!
弗雷晃晃悠悠站起来,因为腿软不得不扶着路灯杆。
占据了上风的狼人甩开它的对手,趁对方还在地上痛苦挣扎,一扭头大步向他奔来、二话没说一把将呆滞的弗雷拽起扛上肩膀,绝尘而去。
……是来救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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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人扛着弗雷一路狂奔、却不是往弗雷家的方向,而是直直闯进镇西南部那片小树林,飞过视线的尽是黑压压的枝叶,这才渐渐放缓了脚步。
弗雷头晕眼花、低垂着脑袋大口大口地呼吸,被狼人轻轻放在地上。后者身上的气息和最初那头狼人并不相符,相反倒是像极了另外一个人。
狼人的气味让弗雷本能地恐慌,恐慌之余却是劫后余生的心安。真矛盾。他从未听过狼人救吸血鬼的先例,他还不能把所有信任都押在这头狼身上……
弗雷睁开眼睛,狼人却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哎,你没事吧?”还有熟悉的声音。
天色很暗,头顶却也有月光细碎地洒下来。弗雷狠狠眨了两下眼,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塞缪尔?!”
塞缪尔·洛奇真真切切站在他跟前,身形让方才的巨狼衬得分外娇小。他的衣服大概是让狼化后的体型撑破了,破布一样挂在他身上。
哦,不对。不是“他”。
弗雷的视线在塞缪尔胸口的弧度上停了一秒,又匆匆撤走。
“在想什么?”塞缪尔的声音带着细微的喘息。弗雷能想象到这家伙脸上揶揄的笑意。
“没什么!”弗雷矢口否认,视线却忍不住落在塞缪尔肩头,那里多了一条大约八英寸长的伤口,还在汩汩淌血。
狼人受伤后痊愈得很快,他的担心会显得很多余。然而他还是说了出来,“你……你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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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缪尔其实是狼人,和塞缪尔其实是女孩。一时分不清哪件事给弗雷带来的震撼更大。
当然他也来不及震撼。血液的腥锈味道很快弥散在空气里,挑逗着塞缪尔的饥饿感。各种因素的阻挠下,脑子渐渐转不动了,心口的躁动让他一时忘记了礼仪守则、甚至忘了掩饰自己的另一重身份,捂着小腹呢喃道,“血……你在流血……”
不过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了。对面可是一只狼人。
“给你尝尝?”塞缪尔话音刚落,沾满了血的手指已经伸到了弗雷嘴边。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下意识地辩解,然而塞缪尔的手熟练地撬开了他的尺关,手指探进他的口腔。
血液的甘甜侵入舌尖,顷刻间注入四肢百骸。慌乱又疲累的年轻吸血鬼,一时间总算恢复了些许。
他难以抗拒地伸了舌头、温顺中透着渴求将塞缪尔的手指舔舐干净,双眼都微微眯起。塞缪尔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