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博驰替他再开一罐啤酒,还是放到他面前,自嘲地笑了一声:你说奇怪不奇怪,知道得越多,对她产生的兴趣就越大,这时候才想要忘掉她,已经太晚了。
曾博驰睁大眼,真想给他鼓鼓掌。
双颊烫了烫,佟永望不辩解,问:那你呢,是怎么认识她的?
她人如其名,就像夜空里的月亮,抬头时会发现月亮一直跟着自己,暗自欢喜时又发现,还有好多人都在抬头看它。
鼻子埋在她脖侧,曾博驰开心得像个看见彩虹的小孩,喘着气闷声笑:哈,抓住你了。
佟永望摸了摸手表上的钢珠,有些疑惑:这个钟点谁会来?
关于这一段奇遇记,曾博驰一直紧紧压在心里最深处没跟人提起过,今晚他就当自己喝醉了,既然是喝醉,就要对谁说些倾诉心里话。
曾博驰一开始以为佟永望指的是春月长得像那美国女演员,正想说不像,突然意识到什么,瞳孔骤震。
她就像一片无声的沼泽,边上开满红似火的艳丽花朵,引着人去采摘,可花还没碰到,人已经陷进沼泽了,越是挣扎,陷得就越深。
佟永望,你有怀疑过她的身份吗?
很快,惊诧变成了恼怒,春月脸都烫了,呲牙咧嘴骂他:曾博驰你真的不要脸!你对佟永望做了什么事了?!
她正想抬脚踢他裆,这时腿又被谁牵制住。
我佟永望噤声,只要不是个傻子,都知道要替春月保守手枪的秘密。
现在还真让他抓住了
叮咚
曾博驰起身时有些着急,撞得矮几上的啤酒罐移了位。
两人沉默许久,半晌,佟永望侧过脸,对着落地窗的方向,轻声问:曾sir,今晚月亮没出来吧?
佟永望笑了笑,把手机熄屏。
曾博驰已经开了第二罐啤酒,双手后撑在地,仰望着天花板:我啊我们是在麻辣烫店认识的。
我听过。
佟永望也着急,被桌腿绊了一下,脚趾头还隐隐作痛,已经快步走到门口,不可置信地唤了声:春月?
你知道她身上的那些疤痕,到底是怎么来的吗?曾博驰突然发起提问。
春月愣了一秒。
呲,你来这干嘛,进去进去!春月上下受制,又下不去狠心把德彪西踢开。
。
但是曾sir,我觉得她更像另一个角色。
佟永望摸出手机,唤出siri搜索了一个名字,再继续说:她给我的感觉,更像是她。
话刚出口,本来一直卧在一旁的德彪西咻地站起身,边嗷嗷小声叫唤,边甩着尾巴走到佟永望身边拱了拱他的脚。
呵曾博驰突然笑了一声,他想起上次那个荒谬的想法。
正想起身,有人竟比他更快。
麻辣烫店角落的小桌子,贴满小广告的楼道,被人淋红油的美甲店,调换位置的两碗麻辣烫,闷热厨房里切得淌出汁水的冰西瓜,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店招牌,踮起脚才能吻住他的她,还有她背上好似蝴蝶纷飞的疤痕
当时她好像对着曾博驰隔空喊话,问,曾sir你能不能抓住我啊。
你的意思是?
怎么了?
每个人都能站在月光中,但月亮却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佟永望深有体会。
一段记忆汹涌而至,那时她解决完梁伟全坐着熊霁山的车离开,遠遠看见站在大雨中给尸首挡雨的曾博驰。
她用力扭着身子想要挣脱开曾博驰的拥抱,可这男人本来体格就比她高大,力气还不比熊霁山小,她双臂被他死死锢住,连挪动的空间都没有。
曾博驰也望了出去。
干净悦耳的门铃声响起。
曾博驰喝了口啤酒,这时想起什么,哦抱歉,你没看过《神奇女侠》吧?那是你失明后才有的电影
siri搜索成功,已经开始自动语音播报那则知识:黑寡妇,black widow,是美国漫威
佟永望家上次失窃后换了个电子猫眼,屏幕更大,更清晰,他隔着老遠都能看清屏幕里的那人儿。
我没什么意思,这都是我的想象而已,你就当我喝醉了吧。
佟永望指指自己耳朵,先听原声版,再听配音版本,最后找影评来听,大致上画面就完整了。
老美电影看多了,我怀疑过她是不是特工、间谍,有一次还怀疑她是不是神奇女侠之类的。
一颗心脏好似浸在啤酒里,浮浮沉沉,苦涩酸楚,佟永望捏扁空了的啤酒罐,摇摇头:我也想知道是如何来的。
嗯,今晚没
下雨的关系,今晚的天空红得不祥,像一片长满赤潮藻的海,无月,无星。
几乎是用跑的来到了门旁,曾博驰扯开门锁,在对方眼睛还未睁至最大的时候,伸出双臂牢牢把她抱住。
低头一看,竟是德彪西轻轻咬住了她运动棉裤的裤腿。